按理說，他早就應該停止煉丹了。

他還在刻意延緩成丹的時間。

不是因為已經越來越區分天上人影在怎麼切換面目，不是因為他還沒有想好應該以怎麼看起來極為正常的方式成丹，而是因為，他在和自己內心鬥爭。

生起過的貪慾，還是讓他放不下。

終於，陳方淮做了選擇。

旁邊，宋知盈輕嘆了聲，仰頭看著天上的人影。

她輕聲說：「你成功了。但是，在我們之前進入這裡的人，應該也曾這樣成功過吧？」

回應她的，只有兩道同時響起的爆笑聲。

天上人影的兩幅面孔同時出現。

他倆共用一具身體，也用著同一個腦袋。

只是他倆的腦袋發生了變化，形成了一左一右兩張臉。

那兩張臉同時說話。

「成丹了，哈哈哈！」

「廢丹了，桀桀桀！」

陳方淮還坐在煉丹爐邊，呆呆地看著空蕩蕩的煉丹爐。

他在煉丹的最後關頭做了決定，要將丹藥煉成。

他還想將煉成的丹藥直接吞下。

反正都是他煉製出來的丹藥，他知道最後弄出來的東西有多強的、提升實力的效果。

只要他如願了，那到最後，哪怕宋知盈等人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他都不怕了。

他看過，在場沒有其他足夠強的煉丹師。其他人充其量略微懂一些煉丹知識，不見得能在這秘境闖下去。

只為了在這秘境中好好活著，其他人都應該護著他。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丹看著是煉成了，但他為什麼會在打開爐蓋、準備收丹的瞬間，看到成形的丹藥全部消失？

還有，天上那兩道人影說著的話……

一直到有誰拍了一下陳方淮肩膀，陳方淮才稍微回了神，跟著其他人，渾渾噩噩地往前行。

應該可以進入第二層秘境了。

只是這時候的他，和其他人之間的關係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應該沒有誰主動和他說話。

倒是宋知盈那邊圍了不少人，讓他這落在隊伍最後面的人，都能不斷地聽到其他人問宋知盈：「宋小姑娘，你是怎麼知道我慧源師弟他們也是用這辦法通關的？」

「宋小姑娘，那秘境裡的所有藥材都是假的啊？那我們剛才是不是不管將丹藥煉成了，還是沒有，都可以進入下一關啊？」

「宋小姑娘……」

一聲又一聲。

宋知盈在回答那些人。

「秘境第一層有三條通道。

「其中一條是煉丹失敗，另一條是用外界帶來的正常煉丹材料煉丹成功，還有一條是用這裡的煉丹材料煉丹，看似煉丹成功了，卻因為這裡材料的特殊而最終失敗。

「如果用了這三種不同的通關方式，後續就可能會進入不同的地方。

「我起初也不敢真正肯定之前進入這裡的人究竟去了哪裡，畢竟他們被傳送進入秘境時，他們都處於煉丹狀態。

「而突如其來的巨大變故，必然會讓他們遭遇意外，也將讓他們無力顧及自己怔在煉製的丹藥。

「他們應該是煉丹失敗的。」

秘境之外，散落在賽場各處的那些煉丹爐，就是最後的證明。

宋知盈一開始想著讓陳方淮故意毀掉丹藥，而陳方淮，還有其他人都沒有提出異議，也和這有關。

其他人確實都因為看到了外面的情況，認為其他人也煉丹失敗了。

宋知盈之前的表現又實在讓他們覺得太過可信。

「然而，陳前輩的表現，讓我對這秘境起了疑心。

「之前被毀的那些丹藥，會不會只是開啟秘境的要求？先前那批人進入這裡後，會不會也需要再去煉製一爐丹藥？

「他們都是煉丹師，還是很強的煉丹師。

「那他們更有可能在看到這裡的藥材後，就想著怎麼用這裡的東西煉丹。

「還有，我們是後續進來的，進來時用的辦法還很可能和他們不同，我們更像是一個硬闖者。

「那就有可能，我們進入這裡後，無法立刻見到主持秘境的秘境之靈，但他們可能一進來就看到了。

「我的秘書還能讓我看到秘境的某些節點最近被啟動過。正好，我看到的，對應到的可能，和我之前預估的有些不同……」

宋知盈認認真真解釋了一遍自己的猜測。

「抱歉，各位前輩，知盈還是年紀輕了一些，有時候過於輕狂，還請前輩們見諒。」

宋知盈沒想著自己錯過了，卻什麼都不承認。

她正面對的是一群不知道比她強了多少的修仙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