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貪婪毫無人性的軍閥,顧予衣更恨東洋人。
如果不是東洋人,她其實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可她清楚地知道,不管自己如何努力,只要東洋人還霸占著國土,就只能夾著尾巴做人,她永遠也無法縱情地笑、肆意地哭,她要努力隱藏好惡,做一個乖順的「良民」。
這不是她一個人的困局。
而是整個民族的困局。
所以當東洋的人假面被撕下來,露出那猥瑣陰險的真面目時,她又無比解氣,恨不得自己也寫一篇文章怒罵。
人,就是這麼矛盾。
「太君們說了,只要你們供出懷疑對象,就可以安全回家,翻譯協會也可以照常接單,否則,從明天起就會隨意拉一個人槍斃,一天一個,總能逼出幕後之人。」
顧予衣怒目瞪著那人:「你也是華夏人,幫著東洋人殘害同胞心裡就不會愧疚嗎?」
那人上下打量了顧予衣一眼,眼神黏糊:「顧小姐是吧?我記得你和姘頭設計謀殺親夫,難道你那死鬼丈夫不是華夏人?咱們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我那是個人恩怨,你是民族蛀蟲!」
「顧小姐這麼激動,該不會認識『藥農』吧?」
藥農是李義庭的筆名。
顧予衣瞬間慫了。
那人卻不肯放過她:「我覺得顧小姐的嫌疑很大,應該嚴加拷問!」
顧予衣就這麼被帶走了,兩天後再回來已不成人形,而那個漢奸也被她咬掉了一隻耳朵,只差一點她就可以咬死對方。
被送回來的時候聽其中一個同事說:「他們真的一天殺一個。」
顧予衣趴在地上想了很多,第二天當她親眼看到一名同事被拖走以後,眼淚忽然滾落。
她其實和這位新同事不熟,只知道他才18歲,特別好學,也特別聰明,某一天他帶著問題來請教,非常禮貌地說「謝謝顧姐姐」。
那時的他青蔥年少,充滿朝氣,笑起來就像一個小太陽。
此時,雖渾身狼狽,眸中卻似有熊熊烈火,昂著頭一步步走出牢門,不肯稍墜風骨。
「我是藥農!」顧予衣忽然大喊。
顧予衣的記性很好,她喊完便開始背誦「藥農」發表的那幾篇文章,句句帶恨字字是血。
她背地不算完整,可情緒濃烈,仿佛每一個字都傾注了她的心血。
雖然她拒絕回答東洋人的其他問題,東洋人暫時無法確定她是否在說謊,但為了殺雞儆猴,還是決定明天將她槍斃示眾。
假面已經撕開,這會兒沒必要再裝「仁善」。
為防真正的「藥農」和顧予衣串供,他們還單獨安排了一個牢房。
招嵐就是在這時候再見到顧予衣的。
看著那張熟悉的面孔,顧予衣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可等到她再次清醒,卻已經躺在了一張破舊的床上,而她身邊是一名正在纏紗布的陌生女人。
女人似乎沒有發現她醒來,纏好後去外間洗手,還和人說話。
「顧小姐傷的太重,如果強行轉移,我擔心她會死在路上。」
「她還有多久?」
「現在這種情況,至多一個月。」女人嘆息,「我們的藥太少了。」
即便把藥都給顧小姐用,她也活不了,與其浪費不如留著救能救的人,雖然有些冷血,但目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另一個人聽懂了未盡之意,惋惜道:「顧小姐是為了救協會的人,不管她以前如何,始終是給我們爭取到了時間,如果賀小姐願意原諒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兩人對視半晌,女人擺擺手:「別看我,我勸不了。顧小姐冒充藥農,只能說明她小情糊塗、大義清明,雖說人都會犯錯,可你不能說她做了一件好事,就能抵消從前做過的錯事吧?那是一條人命,如果換做是我,在大義面前我會將她平等對待,但在私心上,我無法原諒她。賀小姐救人的時候沒有故意落下她,已經是看在她犧牲自我保全別人的份上,我們不能要求太多。」
顧予衣聽著外面的對話,不由得回想起跌宕起伏的一生。
她想,如果能重來一次,她一定會強烈地退掉賀家的婚事,至少不要再背負人命。
「你醒了?」招嵐站在床邊。
顧予衣瞬間從情緒中抽離:「真的是你救了我?」<="<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