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病房,感謝了護士和護工後,招嵐關了門。
烏蓮望著女兒那張熟悉的臉,張張嘴想說話,卻又像在害怕什麼。
直到招嵐喊了她一聲:「阿姨。」
霎時,所有的假設都在這一刻化為灰燼。
烏蓮愣住片刻後終於崩潰地大哭起來。
看節目的時候她就發現女兒和以前不一樣,釣魚雖然神奇,卻可以歸功於運氣好,可用飛鏢投出玫瑰花、衝浪拿最多的旗幟、騎馬等都需要耗費很多時間和精力才能學會的。
她了解自己的女兒。
紀招嵐不會這些。
可是她又想不通為什麼。
直到招嵐站在她面前,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以及陌生的眼神以後,她就明白了。
她的女兒已經不在了。
「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把我當做你第二個女兒。」招嵐坐在床邊,輕輕撫摸她瘦弱的背脊。
從她決定研究人造腎臟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思考未來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她可以騙節目組所有人,騙重生的舒嘉,卻獨獨無法欺騙一個深愛孩子的母親。
她故意表現得和紀招嵐不一樣,就是希望給烏蓮一個緩衝。
因為她即將拿出來的東西,是紀招嵐一輩子也接觸不到的。與其一個謊言套另一個謊言,不如一開始就把事實擺到檯面上。
烏蓮哭的半天說不上話來,好久才慢慢平復心情,用一雙紅腫的核桃眼看著招嵐,粗糙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聲音沙啞:「嵐嵐在哪兒?」
「她失足落盡海里了。」她沒有將紀招嵐和舒嘉的恩怨告訴烏蓮,任何一個愛孩子的母親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孩子能做出殺人的事,同樣也無法忍受別人殺死自己的孩子。
「那你又是誰?」烏蓮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是他們說的,被摘取器官的冤魂嗎?」
烏蓮很迷信。
「不是。」招嵐輕輕搖頭,握著烏蓮的手摸到了左眼眼下,「您記得這顆痣嗎?」
「當然記得,那時候你……不是,是嵐嵐,我摸到她已經沒有心跳了,她爸爸剛走,嵐嵐要是再沒了,我要怎麼活下去?我背著她去醫院,我不相信她就這麼離開我,可是天太黑了我什麼都看不見,我們一起摔進了泥坑裡,然後我就看見一隻紅色的螢火蟲飛過來。沒一會兒,嵐嵐就開口叫媽媽……」
烏蓮回憶著,眼神變得空洞,仿佛透過時光看到了她的女兒,嘴角慢慢牽起一絲笑意,但很快又徹底消失,留在她臉上的只有如枯葉般的落寞和蕭瑟:「後來,莫名其妙多了一顆痣。他們都說這顆痣不好,建議去點了……」
「我就是那隻螢火蟲。」招嵐說。
紀招嵐的記憶里,媽媽曾和她說過她的命是螢火蟲救的,她只當成「童話故事」來聽。
但招嵐卻知道這是烏蓮的親身經歷,所以她會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女兒的身體裡住了別人。
「我替她續了八年的命,她死後也會將身體借給我八年,這是我和她的因果。」招嵐繼續說,「這八年我會替她照顧你,治好你的病,安排好你所有的事,希望你能夠堅強地活下去。」即便只剩你一個人。
這也是她不得不和烏蓮攤牌的原因之一。
既然無法送走烏蓮,還不如一開始就告訴她:我不是你的女兒。
烏蓮茫然地點點頭,就算有所預估,心裡依舊很難受。
「給您帶了果汁,喝一口吧?」招嵐從背包(空間)摸出一袋果汁。
烏蓮搖頭:「醫生不讓亂吃東西。」
「這個可以吃,相信我。」
烏蓮還沉浸在悲傷里,也沒有多想。
等她睡下後,招嵐就去找了主治醫生。
「你媽媽的情況最多還能拖半年,你們母女還可以再商量一下。」主治醫生說。
招嵐疑惑:「商量?」
「你媽媽不願意要你的腎。」主治醫生無奈嘆氣,「你也知道腎源非常緊張,最近警方又抓獲了一起倒賣器官的,大環境敏感,死者家屬捐獻意志就會降低,可能要好幾年才能等到一個合適的。」
醫院的腎臟一般來源於意外死亡的器官捐贈,且每個人血型不同,想要等到完全兼容的腎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知道了,還要麻煩您多多照看。」
「都是應該的。」
這位醫生是省醫院腎臟內科最好的醫生,做過很多相關的手術,技術口碑都不錯,是招嵐選中的可以合作的醫生之一。
但現在她連設備都買不起,貿然提出來只會讓人覺得她腦子有病。
節目被叫停,只能想別的辦法搞錢。
而且是搞快錢!
閉上眼將空間裡的東西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了那壘地跟圍牆似的翡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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