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夫人快速盤算著相關人員，可算來算去都覺得不對。

趙十七的存在註定了郁郎君不是旁支，那範圍就很好確定了。

可是……

楊夫人覺得自己一定漏掉了什麼，等招嵐讓人送走她的時候她還在篩人，晚間楊父和她說話她也聽不見，直到夜半，她終於想起一個人來，然後自己把自己嚇了一跳。

「你還睡不睡？」楊父困得打呵欠，偏偏妻子動來動去，不得安生。

楊夫人一腳將人踢開：「我得去找大郎！」

「這麼晚了，大郎都睡了！」楊父拉住妻子。

楊夫人一把甩開：「你懂什麼！說不得就是個天大的事，我兒要是跟錯了人，走錯了道，全家都沒得救！滾開別耽誤正事！」

說著，楊夫人披上衣裳就跑了，留下楊父一個人坐在床上，一頭霧水。

楊嗣是被半夜吵醒的，這些天忙著打仗，清點兵馬器械、收拾搗亂的人，他太累了，被母親拍醒的時候還暈乎乎的：「阿娘，你幹嘛啊！」

「你娘我今天去給你探口風，發現了了不得的大事，你現在就給我清醒過來，不然就要大禍臨頭了！」

「阿娘你說吧……」楊嗣坐起來，倆眼皮依舊在打架，楊夫人乾脆在兒子手背上擰了一把，這皮糙肉厚的還嘿嘿笑兩聲，「不疼。」

「我告訴你，你跟的那個郁郎君很有可能是郁氏家主的嫡長女，故榮華夫人的血脈，先太子內定的太子妃！」

楊嗣一個激靈：「阿娘你說啥呢！」

「這些都是他今天給我的那些關鍵信息推測出來的，要麼他故意騙你娘，要麼他就是故意透露給你娘的，好借你娘的嘴來告訴你！」楊夫人頓時就想通了其中的關竅。

「這不可能！」楊嗣第一個不信。

「既然你說他信任你，那你明天自己去問！或者，當初是誰勸你跟著他的，你去找那個人問清楚，看看究竟是大家都不知道，還是獨獨瞞了你一個人！」

「不可能！」楊嗣重複呢喃，這下徹底醒了。

次日，他頂著一雙熊貓眼去找招嵐，疲憊的眼睛不住地打量正用早飯的郁郎君，卻半點看不出女兒態，不過也不像男人。雖然他娘讓他去問別人，可楊嗣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妥。

如果郁郎君故意讓他娘知道什麼，只怕也不是對外宣揚的時候。

招嵐喝完最後一口米粥才開口：「衡陽夫人都告訴你了？」

楊嗣身子一僵：完了！不會是真的吧？

招嵐離開餐桌走回正廳主位坐好：「楊嗣，你應該明白繼續跟著我有多難。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給你第二次選擇的機會。要麼一切如舊，要麼回劍南等外面安定了，自有你的好處。」

第77章 一統

這一刻，楊嗣真的想了很多。

從前朝覆滅的導火索到與郁郎君的初見，從小小的劍南到如今的半壁江山，從廢掉的手到如今強可開石的神臂，新稻麥、祥瑞鹿、迷彩服、鍛體術、嶲州礦、人子孝……一幅幅畫面快速從他腦海閃過，時間卻只過去了幾個呼吸。

楊嗣忽的跪在廳中，稽首道：「臣必當為主公掃清一切障礙！」

「有你這句話，我便安心了。」招嵐笑著將人扶起來。

這天起，劍南、隴右、山南、黔中、江南北部、淮南、河北、河南、都畿、河東南部相繼傳出消息：原來他們的主公不姓楊，而姓郁。

郁郎君的一切功績也在有目的地宣揚，其中自然會有質疑的聲音，這時候蘇致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

老百姓不管誰當皇帝，只要能吃飽穿暖就行，所以質疑的都是一些文化人，蘇致一篇篇文章發下去，有的文辭犀利、直擊要害，有的簡潔明了、老少咸宜，有的引經據典、無人可駁。

總之，蘇致近些日子容光煥發，一把年紀了走路還帶風，比帶兵打仗的楊嗣和趙十七還要威風得意。

和文章一起下去的還有新稻麥種子，隴右那幾個培育員也被調到了各州教導增產培育，一時間比州官還受擁戴。

這邊欣欣向榮的時候，崔逢春給江南宗室選的坑也挖好了。

江南宗室以為自己找到了敵人的薄弱處，不料被一支突襲軍隊打地屁滾尿流，一個月內就將那宗室子活捉，擁護的士族們也被軟禁，龐大富庶的江南道驟然樹倒猢猻散。

同一時間，楊胄竟然先一步拿下了長安，並殺了長安的宗室，等他找到偷玉璽的宮女時，宮女卻告訴他玉璽交給了郁家小娘子。楊胄立時想到了破壞他計劃的郁家子，登時恨上了郁招嵐，覺得郁招嵐負了他，竟然將他的東西送給了郁家人。

楊胄在長安如何，招嵐並不清楚。

洛陽重建後，城內很多人都恢復了戰前的生活。

招嵐聽完蘇勉匯報的各道上呈的農事奏報後，忽然說：「我想出去逛一逛，你要不要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