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高雲淡,太陽早早地就出來了,僕從們和佃農們都覺得不可思議,再聯想昨夜趙十七的話,好些人不免嘀咕。
「郁郎君是神仙不成?」
「咱們在地里刨了幾十年的食,哪裡見過這樣好的麥子,說不得就是神仙們種的。」
「那天上的麥子咋能落到地上來?」
「當然是神仙給郁郎君的!」
「看來郁郎君就算不是神仙,也深受神仙眷顧,不然怎麼他一求,老天爺就不下雨了?」
這種言論很快就在佃農和僕從之間傳開了,招嵐出去的時候發現這些人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有時候像農場的實習培育員,有時候又像貧民區的普通人,但更多的時候是帶著敬畏。
招嵐才不管他們為什麼,能聽話幹活就行,她也不會虧待他們。
只是讓她意外的是,薛二忽然說有事相求,看他的眼神招嵐就明白了,他準備坦白了。
將人帶到書房,趙十七守在門口,薛二直挺挺地跪在招嵐面前,雙目微紅帶著濃重的恨意。
「怎麼忽然想通要和我說了?」招嵐招招手示意他站起來。
薛二起身後卻垂著頭:「郎君高義,在下卻不能不知好歹。」
看見天放晴後,薛二心頭忽然受到巨大的震撼,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跟了一個什麼樣的人。與其告訴趙十七,由趙十七轉告,還不如他自己開口,還能在郁郎君心裡留下一個好印象。
「但我不準備聽。」招嵐的話像是一面無形的牆,瞬間將薛二胸中的情緒擋在了外面。
薛二不知所措:「為何?」
招嵐從書架上拿出一張圖遞給薛二:「我要你替我辦一件事,辦好了,什麼條件都好談。」
薛二打開後發現是一個地圖,心下疑惑:「郎君就不怕我的要求很過分、或者很難辦嗎?」
「能有多難辦?」招嵐毫不在意,「難道你想要我的命?」
「當然不是!」薛二連忙反駁。
「那是準備要一個無罪之人的命,還是奪一件有主之物?」
薛二搖頭:「都不是。」
「既如此,沒有什麼難辦的。」
薛二望著郁郎君,這是一個丰神俊秀的公子,有一雙銳利的鳳眼,左眼下一粒硃砂淚痣非但沒有將他的氣質壓下去,反而帶著莫名的威懾力,可他的眼眸又是無比澄澈溫和的。
跟了他半年,薛二覺得他雖然要求多,但並非尋常膏粱子弟,不會故意刁難人,也不會如某些虛偽的士族般為了名利播撒一時的仁慈。
他可以和任何人微笑閒話,但誰也看不透他的心。
他的承諾看似隨意,薛二卻從中聽出了無人可比的自信。
這樣的人,豈會永遠蟄伏?
薛二的心忽然熱切起來,覺得當日自薦是這輩子做的最好的選擇:「郎君想要在下辦何事?」
「我要建一個山莊,地點就是我圈好的那座山。你可以回去找從前的舊相識幫忙,我不會給你錢,但能給你糧食和家禽家畜,那些人的身份也會找人過明路,不至於被當做黑戶。今年過年之前我就要看到成果,如果辦不好你也別跟著我了。」
薛二腦筋一轉,忙問:「在下必定竭盡全力,不知郎君想要什麼樣的山莊?」
「山莊不重要,只要把圍牆修得牢固一點就好。」
薛二清明的心被這一句又弄得一頭霧水:「那什麼才重要?」
招嵐神秘一笑:「等你找到就明白了。」
薛二又仔細看了看地圖。
嶲(xi)州,距益州九百多里(1里取360步約540米),驛站的良馬日行180里,過去至少5天,但他們的馬並非良馬,加之還要北上出劍閣帶人、帶糧食,路上就要耗費近一個月。
如今是5月初,除掉行程和安置的時間,只剩下半年。
半年建一座山莊不難,可難點在於郁郎君到底要找什麼。
薛二知道這是一個考驗,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反而會被看輕。思考再三後,他鄭重地朝招嵐揖道:「定不負郎君所託。」
薛二帶好乾糧騎馬北去,不料剛出劍閣就看見了趙大帶著幾個人往南走,身上也背著包袱。
詢問後才知道,原來去年郁郎君給薛娘的種子收成太好,許多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麥子,眾人商議之後一致認為郁郎君可投奔,於是讓趙大帶著幾個人先去探探口風。
薛二立即將自己接了差遣的事告知,回到山中後,薛娘拍板:「既然郁郎君讓我們去,我們就去!這些麥子都留著做種子,等到了那邊,即便沒有做出什麼功績來,好歹不是逃戶,不用整天提心弔膽生怕被抓回去當牲口使。」
黑戶在民戶和官府眼裡都不是人,只是長了腳的牲口,乾的是最苦最累的活,死了也沒人在意,一旦發生戰事,黑戶、囚犯、商人、贅婿都是丟出去送死的第一批兵奴。<="<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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