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顯化出藤蔓，另一隻手將防護服內的炸彈緊緊地握著，她準備在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引爆，如果變異人想要趁她還沒有變異而吃她的血肉，她不介意提前幾分鐘。

可當變異人離她只有五步遠的時候，姜曦看到了他胸前的生鏽的北斗徽章，藤蔓頓時收回去，她的目光移向變異人的臉，那張臉黑洞洞的，像是一塊乾枯腐朽的樹木，凹凸不平、層層脫落，可怖地不像人。

「元暮？」姜曦試探的喊了一聲，儘管她明白變異人可能根本不會給她回應。

變異人沒有回應，卻是蹲在她身前將一把紅色的漿果塞進了她的嘴裡，然後從她手中拿走炸彈，並丟給她一枚數據晶片。

變異人的動作非常快，姜曦因為那枚徽章心潮翻湧，一時也失了警惕，直到變異人消失在月光之下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想要去追，可惜她被變異獸咬傷了腿，這會兒連站立都是問題。

她撿起懷裡的數據晶片。

這是十幾年前基地的第十二代外勤記錄儀的晶片，正好是元暮用的那款。

口腔里是清甜的漿果，姜曦覺得傷口處的灼燒感仿佛減輕了許多，她又從防護服中摸出一把槍，距離異變發生至多還有5分鐘。眩暈是異變的開端，一旦出現，她將對自己扣動扳機。

然而5分鐘過去了，她的腦子依舊清醒，甚至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

她不由得低頭看去，左腿傷處黑色的血液不知何時變成了的紅色。

基地派發的藥劑在戰鬥中損壞了，因為知道自己必死，姜曦懶得去處理傷口，腳下流了一灘黑色的血液也不在意，可如今，血液為什麼會變成紅色？

姜曦不禁自問：我不是被感染了嗎？

半個小時後，摩托車的聲音在附近響起，晏明月激動地指著前面：「姜老師！」

姜曦也看見了她們：「別過來！我感染了，你們快走！」

防護服隔音，晏明月外接了個喇叭：「姜老師，我們有藥劑，你現在還是清醒的，要儘快用藥劑控制住！」

招嵐也說：「姜老師，給你打了針我們就回基地，絕不在外面逗留。」言外之意，你不必擔心會搶了我們的生機。

姜曦動搖了。

如果能活著，誰會願意死？

晏明月發來信息中說她們在峽谷殺變異人，和變異人近距離相抗是無比危險的，因為體質原因，某些人感染變異病毒後會存在潛伏期，自己若開了口她們必然不會拒絕，但萬一她們就存在潛伏期呢？

姜曦不能開口。

末世後，人類有個約定成俗的規矩：一旦感染變異病毒，就要自行離開隊伍，不能牽連同伴，更不能往基地的方向去。

所以她選擇一個人死在外面。

不過求生是人的本能，她不願意立即就死，只想在僅剩不多的時間裡好好感受活著的感覺。

晏明月和招嵐緩緩靠近，看見那條被鮮血染紅的腿後，兩個人都有點呆滯。

「姜老師，你不是感染了嗎？為什麼血是紅色的？難道你的藥劑比較遲鈍，讓你產生了錯誤的判斷？」晏明月疑惑。

姜曦搖搖頭：「我的藥劑被變異獸咬壞了，這種情況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計算了時間，距離最長創面變異期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

「那還是先打一針吧！」晏明月覺得可能是體質的原因，不管怎麼說，打一針總要放心些。

招嵐卻攔住了她：「等一下！」

「姜老師，你吃了什麼？」招嵐抓著晏明月的手腕，目光卻移向姜曦的唇，那裡還殘留著一點紅色的汁液。

招嵐盯著那汁液，莫名覺得……親切？

「我不認識的漿果，一個……變異人給我的。」姜曦皺起眉頭，也覺得有點不對勁。

在農業部幹了那麼多年，外面一旦發現新物種，她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可這種漿果她卻是第一次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