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往日,李萊爾絕不敢晚睡,除卻工作,今天竟意外熬夜。
她記得李斯萍當初就是連連熬了幾個月的夜,才急症發作的。
李斯萍說完那三個字,竟然死了,毫無預兆的。
「你還有什麼想對你媽媽說的嗎?」李萊爾怔住了,站在原地不動。「說呀!快說呀!」李萊爾被背後的人們不斷地推到李斯萍跟前。
李萊爾一片空白。
反倒是李斯萍失去血色的嘴唇顫顫巍巍,一字一字地道,「我愛你。」
三個字符斷氣後,李斯萍別過臉去,沒有聲響了,毫無聲響了,四周靜的可怕。幸好耳鳴的存在,像一線不停噴出烏煙的老火車轟隆隆地響,旁觀一個人的驟然死亡竟然有如此聲勢宏大的伴奏曲,直插進耳朵里。
這麼來看,李斯萍的死和她也脫不了關係:為了愛她而死的。
原來我愛你這回事,也會遲到的,拖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才說的我愛你,是無法兌換的空頭支票。
李斯萍說我愛你。
可又怎麼樣呢?
李萊爾還沒來得及問,這份愛是分給哪個她的。李斯萍愛的是眼中的她,還是心目中預想的她,大家誇讚的虛假完美的她,還是那個真實的、沒有人托底、本質脆弱的李萊爾。
她就此跌進一片虛空里。
百無聊賴地消磨時光,千篇一律的推銷GG、凌晨奇葩的獨播綜藝、還有滿是雪花滋滋降落的頻道。
李萊爾伸過手去關掉電開關,房間裡只有電視機在閃光,藍白色的光線潑出來,映在白牆上是連綿不絕的海浪。
就這麼坐著坐著她覺得難受,將枕頭塞在腰背後,左挪一會兒右挪一會兒,頭逐漸矮下去,身子慢慢栽在床上。
電視機屏幕是懸掛的捲軸,一推一推地往中間縮。
眯一會兒,就眯一會兒,李萊爾不受控制地將眼睛閉上去,睜不開了。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床邊隱隱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她突然被嚇到,出於防備心理,猛然飛去一個巴掌。
那巴掌很快被一隻大手攥住,手腕處的銀色帶鑽錶盤暗夜裡閃得很刺眼,「是我。」時崇的聲音暗啞深沉,他側過臉主動緊貼李萊爾的掌心。
「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李萊爾盯著時崇的眼睛說話,此刻他倒像喝醉酒的樣子,卷翹的眼睫毛順從耷拉著,很有挑逗的意味,可身上卻絲毫沒有酒味。
時崇沒回應她的話,「我們現在像不像偷情?」
「我真的愛你。」李萊爾誠懇地說,「但現在我們的關係太緊了,我有點不舒服。 我還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離開——」
「我也愛你。」時崇吻了吻李萊爾的手心,阻斷她的話,溫熱的嘴唇一路親過李萊爾的前臂、手肘、前臂,像一小朵小火苗被風吹了一吹,左右擺動地舔舐著她。
一直推,一直推,將李萊爾的衣袖推到手肘、肩部、脖頸,高高推起,再一件件地全部叼走,她被整個得剝光乾淨了。
李萊爾一件件衣服里跳出來, 裝點容貌的飾品、遮蔽身體曲線的衣服統統不見了,最赤誠的一面,最脆弱的一面,無畏地展現在他面前。她的皮膚粘連他的皮膚,她的心跳貼著他的心跳。
時崇還在吻她,從脖頸吻到臉頰,吻到李萊爾的耳垂,一深一淺的,像小時候將手探進冰涼冰涼的小溪里,游魚輕快地撩過掌跟。
李萊爾其實很想快點睡覺,可時崇傾覆她,翻折她,讓她不得安眠。
「你愛我嗎?」
「我愛你。」
……
「你愛我嗎?」
「我愛你。」
……
「你愛我嗎?」
「我愛你。」
……
他好囉嗦啊。
幾乎問了百遍,每一次都是同樣的問題。可她儘量給出完美的答案,配合動人的語調顯得每個一致的回應更真實了,像故作腔調的課堂朗讀,念得富有感情,要讓聽眾聽得出情感變化的那一類。
時崇溫柔地頂撞進來,力度把握得剛剛好,心底的愉悅迅速蓋滅了那一瞬間的刺痛,身體裡好多彩色泡泡在翻滾,啵的一聲破滅一個,啵的一聲破滅一個,高高低低像起伏悠揚的歡呼。
床板抑揚頓挫地震動,牢牢抵住她的腰背。
她整個身體被搗成柔軟的白泥, 也跟著床板一曲一舒張。
過了好久好久,時崇竟然還沒有停下動作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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