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言睡在軟榻上,突然縫製衣衫的高月盈便害起口來。
原來,是這般的。常苒好似也曾這般過,在自己走前。
找了大夫一瞧,竟是有了身孕。蕭承言震驚不已。可算著日子又想起了書房的時候。震驚的不敢相信,那時候就那一晚,都醉著沒吩咐熬藥。小北也一直在忙著沐菊的事不在府中。怎麼能這麼准,便有了。看著高月盈笑的如此開心,蕭承言卻是半分笑不出來。那邊孩子沒得突兀,這邊孩子來的更是突兀。
可高月盈笑意盈盈的瞧過來時,忽而雙手蓋在肚子上。蕭承言想,自己的臉色一定差到極點,才會讓她驟然害怕成這般。站起身來走過去,高月盈更加警惕。
「我能,摸摸你肚子嗎?」蕭承言儘量小聲道。
高月盈遲愣一瞬,才站起身來,伸手小心的拉起蕭承言的手,輕輕放在自己衣裳之外。此刻還什麼都未顯現。「王爺,這可是您的孩子,您的世子。是我們的孩子,他小小的在妾身腹中呢。」看著蕭承言的模樣,高月盈卻是手帶著蕭承言的手在肚子上轉了一圈,狠了狠心說道,「我知道您傷心,可這個孩子也是同日來的。說不定,就是他呢。」
蕭承言聽了這話,指尖輕輕滑動。微微勾起嘴角,想著若是這般該多好。
高月盈也是笑著。
常苒已經出了小月子。可是常苒還記得自己在禁足。蕭承言是不讓她出去。她也不想因此連累無辜旁人。原也是不想出去的,因為覺得出去也是無趣。自己要等著常衡平安的消息傳來。該有消息了。無論是否平安,也該快回來消息了。若是不在了,自己出去與否或許也不那麼重要了。若是還在,自己便有翻身的機會。到時候,要強迫著自己堅強起來。好起來。自己若是不起來,何人為沐菊報仇?何人為自己那孩子報仇?
坐在院子中,自己扇著扇子,外面卻是響起了鞭炮聲。
常苒忍不住側目,問著院子中的小侍女們。「發生什麼事了?」
那小侍女卻是並未出去詢問,反而直接便答:「無事,不過是......外面鬧騰了點。」那明顯就是知道發生了何事,只是不想告訴常苒而已。
常苒忍不住輕微的皺了下眉頭。心中盤算著,春闈也沒到時候呀。若是府外面放鞭炮,自己坐在這瑞王府中段,原也不該聽得如此清晰。也是沒動聲色,繼續坐著搖著扇子。而後找著由頭,一個個支走了院子中的人。
常苒才悄悄貼著牆,悄悄走出懿德院幾步。躲在暗處,直等了好久,才聽到其他路過的丫鬟說起:「高妃娘娘有孕,王爺高興的都不行了。成天使喚人出去買吃食。也不知高妃娘娘這胎是世子還是郡主。口味可真叼。今這幾十箱子物件,都是小世子衣裳衣服,還有小玩具。這剛滿月,這麼早便備下了。我這幾天忙得跟什麼似的。說是明天還來好幾車呢。」
「噓,可別抱怨。本就是去幫忙的,這要是讓她們聽到了。你不落好,回頭更得使喚你了。」
常苒忍不住一步步後退,靠在牆上。兩個丫鬟而後的話,再也聽不進耳中。但是卻能聽到遠處的蟲鳥之聲,在耳中作響的厲害。
忍不住笑了一下,卻是抬頭看著天。那麼耀眼的陽光灑下來。晃得睜不開眼睛。
真的假不了。高氏剛剛有孕。便是在她剛失了孩子的時候。什麼避子湯,什麼獨寵,不過是騙她的。卻還信得跟什麼似的。若是她兄長沒事,這戲又能演多久呢?演到她這邊孩子出世?還是演到父慈子孝?是不是她也能有幸被公告全府,有幸看看那些小孩子衣裳,有幸看看蕭承言的笑臉、有幸......也當一回人母。
失魂落魄的走回懿德院。還沒有人回來,沒人發現自己出去過,可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這今後蹉跎歲月,還不是要在這院子中度過。看看這方方正正的院子。自己在中間站著,分明就是一個「囚」。
站在院子中,目光觸及到裡面那株大樹。那白玉蘭枝杈眼看花苞都要出了。常苒走過去,看著、瞧著。手緩緩鬆開,丟掉在手中的手帕,伸出手抓住白玉蘭樹的枝杈,便扯下一枝。凹凸不平的枝杈硌的手生疼。拿在手中瞧著,卻是緩緩鬆開手。在伸出手,拽下一枝,又一枝。矮的夠不到了便踮起腳。統統拽下來扔在地上。直到踮起腳也夠不到了,手也被劃得出了幾條血道。也不肯罷手。直絕了這樹所有枝杈,才算罷了。目光卻又瞧向了那深埋地下的脈絡根系,蹲下身子,終還是沒有去挖。
低頭,看著被扎破還有劃破的手,常苒只是好不在意的往衣服上抹了一把。什麼規矩體統,大家閨秀的做派。在這囚著自己的地方。又給誰看呢?原本青綠色的衣裳出現了一絲血色在腰腹部。
常苒在抬頭透過只有殘枝的白玉蘭樹看著天。忽而笑了。一直笑著停不下來,腦中想著進宮後的種種,曲阜宮的爭辯。出宮後的算計,一幕幕浮現。戲樓前宸貴妃的警告。居然都叫她說中了,原來她才是那個隔岸觀火,看得清楚明晰之人。都怪自己太傻,以為自己真的有蕭承言的愛作為靠山。原本不過都是假的,如果曲阜宮的事沒有善了,說不定那時他便會棄了自己。不會,那時候兄長出事的消息,還沒傳回來,他一定還會為了大局保自己的。「哈哈哈哈......妄我還替人家謀劃,替人家著想呢,真真是笑話一場。哈哈哈哈......」直笑道氣節才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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