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兒子兒媳回來,與她大吵一架。
她說那是救命的觀音土,兒媳卻抓起一塊往她嘴裡塞,咒罵道:「救命的土?那你倒是吃啊!」
兒媳很快被兒子拉開了,但老太太那時堅信不疑。為了證明觀音土能救命,她賭氣吃下了幾塊拳頭大的觀音土,誰料當晚腹脹難忍,想拉卻拉不出來。
她忍著難受去找那道士,豈料道士的住處早已人去樓空。
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也終於明白,孫兒肚子發圓不是長胖,而是「腹脹」憋的。
傾盡家財的心急忐忑、逼孫兒吃土的自責悔恨、對兒子兒媳的羞憤愧疚,種種情緒層層疊疊壓上來,讓她猶如掉入寒冷漆黑的江底,難以喘息。
摸黑回到家裡,一頭扎到床上,便再也沒能起來……
夜幕如墨,萬籟俱寂,仿佛世間的一切聲音都被凍住了。
良久,閻月都不知該些說什麼,楚枝、南青也沉默著,都覺得難以評論。
孔家老太太的眼裡噙著淚花,原本渾濁的眼睛映出了點點的燭光,「如今,孫兒在兒子、兒媳的精心照料下,身子強壯許多。可他們夫妻倆因為我離世生出了嫌隙,時常吵嘴。所以我想求姑娘——」
她說著朝閻月下跪,聲聲懇切:「代我向兒子兒媳講明緣由。是我豬油蒙了心,叫人騙光了家財,更險些害了孫兒的性命!我是罪人,死不足惜,可他們萬萬不能因我起隔閡,那我就真的萬死難辭其咎了!」
閻月示意蔣老和周霖,「快將人扶起來!」
孔老太太被強攙起來,依舊弓著身子行禮:「求姑娘一定幫幫我……」
「月姑娘,你就幫幫她吧!」蔣老也替老太太說好話。
閻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你倆不是……?」
蔣老憨厚老實的臉上滿是迷茫:「我倆?是什麼?」
閻月有些尷尬地問:「您想跟我說的不情之請,就是替她了卻心愿?」
蔣老實誠地說:「大妹子不容易啊!雖做錯了事,卻是受人矇騙。我實在不忍好人被人誤會,那騙人的道士才該受到懲罰!」
見閻月不滿的眼神瞟來,周霖縮了縮脖子。畢竟是他「謊報軍情」,她都開始準備操辦喜事了,誰想到竟然是這麼個前因後果?
閻月應下此事:「好,我幫你。」
老太太再度鞠躬:「我自知無以為報,惟願來生能報答姑娘恩情……」
「不必。」閻月輕快笑笑:「先前城隍廟的事你幫了我,我還欠你個人情呢!」
白塵回來時,便見閻月拿著粗糙的畫像,跟院中的幾個霧團交代著:「記住他的樣貌。道士打扮,自稱能妙手回春,專挑那些心急求醫的矇騙,應該很好找到。承諾給諸位的香火決不食言,拜託了!」
不霧團四散疾馳飛走,眨眼便不見了,就聽閻月又問:「蔣老就別去了吧?」
僅剩的兩團矮霧不知說了什麼,閻月無奈點點頭:「好吧!那你們千萬小心,在天亮前找好藏身之處。」
說罷,閻月抬手將小白抱起,戳了戳它的小小鼻子:「又回來這麼晚,我看你心都玩野了,根本不想回家了!」
白塵怠懶地往她胳膊上一趴,哼哼唧唧說:「累死本尊了……」
「再有三日,就能做好了吧?」
第69章 祖母4
◎有些揍,必須得挨。◎
第二日晚便有消息傳回來。
那道士自稱半仙,許是為了方便行騙,故而行事極其高調。鬼客人們向當地的鬼一打聽,輕易便可獲取他的行蹤。
閻月前日便將此事告知了朱捕頭,好讓衙門做好準備去抓人。
誰料次日大清早,那半仙竟然被五花大綁丟在衙門前!
他看到衙門捕快絲毫不害怕,反而像看到救星一樣抱著他們大哭,聲稱自己被妖邪綁架!
他說不清妖邪的模樣,只說是個男子。還說自己遠在六百里外,從睡夢中被人薅起來,醒來之後就到這兒了。
朱捕頭只當他是在裝瘋賣傻,請縣太爺升堂審案,並按閻月的要求,叫來孔家夫婦旁聽。
當聽到母親將頭磕出血,只為求這騙子能救孩子性命,老太太的兒子當場崩潰,嚎啕大哭!
當晚,衙門清點了道士的隨身財物,數出一些還給作為受害人的孔家。
朱捕頭和閻月一齊上門送錢,老太太兒子抱著那些錢,哭得泣不成聲:「娘……兒,對不起您……」
老太太就跟在閻月身後,淚水不住地淌下。
閻月替她轉告:「你不用自責。是她愚昧無知,相信那道士的鬼話,差點害死小寶。你們夫妻倆怪她、怨她都是應當的,是她對不起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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