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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仵作還未驗過屍體,你怎知死者是何時死的?若是落雪前,沒留下腳印是自然。若是落雪後,也有可能被覆蓋。」

「歪理!就算他是落雪前死的,他又是怎麼死的?地上沒有血跡,可見屍體沒有外傷,屍體臉色泛紅面帶笑意,可見死前並沒受到什麼折磨。若是他殺,兇手如何殺人?」

「仵作還未驗過屍體,你又怎麼能確定死者就是死於外傷?」謝汐樓頓了頓,緩和了聲音,「裴掌院,您掌管文史院多年,一直呆在深山中,痴心學術,許是忽略了一些常識,比如,一個正常的人,是不會在大雪天,坐在這麼一個四處漏風的水榭溫習課業。」她走出人群,走上水榭一角,拍了拍堆疊在一切的門板,「就算他真的要在水榭中溫習功課,也會將四處的門板掩好,穿件厚些的衣裳,再拿個暖爐,不然雙手凍僵了,如何寫字?」她指著不遠處的屍體,「裴掌院你看,他穿得單薄,身周無任何取暖之物。若是要自殺,何必自殺前還要謄抄這些無用的玩意;若要溫習功課,又為何沒有任何保暖的東西?這不是矛盾嗎?」

雪還在下,落在發頂肩頭,飄進脖頸領子裡,愈發寒涼。謝汐樓站在眾人前,翠色的襖子裹在她單薄的身板上,像是一根翠竹似的,咬緊牙關,眼神平靜而堅定,看著幾步外的裴文宇。

謝汐樓念書時,裴文宇就是文史院的院長,雖然她念的是武院,卻也聽陸亦寧提過裴文宇的為人。

這人學識好,卻不善於人相處。讀了萬卷書,有時做事還像個小孩子。但他有個妙處,能聽得進他人的話,願意接受與自己不同的觀點。只要那觀點能說服他,無論提出觀點的人是販夫走卒,他的學生,或是有名的大儒,於他而言都無關緊要。

果然如謝汐樓的預料,裴文宇環視四周,豎起的眉毛逐漸躺平,語氣溫和不少:「那你的意思是?」

謝汐樓幾乎要被寒風吹成冰塑,強忍著顫抖,堅定道:「報官。此地歸屬京兆府管轄,應找京兆府的官員仵作來,驗屍,查明真相。若真是自殺,還其他眾學子一個清白;若是他人行兇,那定要找出那個兇手,嚴懲不貸。」

裴文宇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心中權衡利弊。他身邊站著的人卻有幾分急躁,打斷道:「掌院,此事萬萬不可啊!在過些時日,那人就要到了,若書院在此刻發生兇案,還是在咱們文史院,要如何是好?」

裴文宇左右搖擺不定時,院外跑來一人,聲音洪亮,衝著看熱鬧的學子嚷嚷道:「都聚在這裡做什麼?該幹嘛幹嘛去。真要看熱鬧去西市看,那兒雜耍的人多,比這清寒的山裡可有趣多了!」

來人身高不高,鬚髮盡白,穿著青色衣袍,背部繡著太極圖,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這人正是卜算院的院長,玄參。

玄參趿拉著鞋子,邊走邊道:「老夫一早起床,眼皮便不停地跳,補了一卦,算得這裡有命案發生,這才匆忙趕來。」他走到水榭旁,扶著四角的柱子,彎腰將鞋後跟提上,「還是晚了幾分,你們說到哪了?咦,小孟怎麼也在?」

看到玄參,謝汐樓在心底鬆了口氣。

他來了,事兒就好辦了。

入學院幾日,她多少摸清楚陸回給她找的這個靠山的脾性,雖年過花甲,卻是個老頑童,身強力壯每日上躥下跳,最喜歡湊熱鬧戲弄人,毫無掌院的架子,卻因身份問題,並不受卜算院外人的待見。

謝汐樓是少數不怕他,能和他玩到一處的人,也算是莫逆之交。

水榭外的學子因玄參到來,陸陸續續散去,步思文看看身邊眾人,又瞧瞧不遠處的謝汐樓,一時進退兩難。

謝汐樓悄悄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而她則將剛剛發生的事簡要複述一遍,最後衝著玄參躬身道:「掌院,學生認為,應立刻報官,由官府派人來查明此人的死因。」

「不可!」裴文宇身邊的那人嚷道,他見圍觀學生基本散盡,不再避諱,壓低聲音,「此事只是意外,何須驚動京兆府?陛下不日便要進山,若被他知曉此事——」

謝汐樓奇道:「先生此言差矣,若是意外,為何怕陛下知曉?還是先生早就知曉,此事有問題,所以怕陛下明察秋毫,發現什麼秘密?」

「你!」

二人誰都無法說服誰,氣氛劍拔弩張,恨不能放下讀書人的面子,撲上去廝打一番。

玄參沒搭理二人,揣著手走到水榭中,遠遠瞧了一眼,嘖嘖出聲:「這人真的是考入文史院的?」他瞅一眼裴文宇,「老裴,你們現在都招傻子了?」

這話頗有些刺耳,像是故意挑釁,裴文宇皺眉:「何意?」

「天寒地凍,大雪紛飛,這人穿著單衣,笑呵呵坐在水邊謄抄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這不是傻子是什麼?」玄參彎腰捏起一張落在地上的紙,細細辨認上面的字,「這都寫了些什麼玩意,這都值得抄?還不如去抄《易經》呢。」

玄參嘀嘀咕咕罵罵咧咧,裴文宇聽得有些不耐煩:「你有話能不能好好說?總是這麼神神叨叨的,哪有半分掌院的模樣!那你說,要怎麼做?」

玄參站直身子,正經了神色,瞥了一眼謝汐樓,意味深長:「此事不能瞞著,山中並非方外,消息未必能壓住。萬一傳入陛下耳中,只會更糟。依我看,不如去找個能解決此事的人。」

「能解決此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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