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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回桌上堆著剛收到的公文,看了半頁後無奈擱下:「你沒錢了?」

謝汐樓一愣:「不是啊。」

「人參吃完了?」

「不是啊。」

「想出去玩?」

「不是啊。」

陸回揉了揉眉心:「想要什麼直說,不要一直晃來晃去的,看得人眼花。」

謝汐樓喪氣地坐到一旁,想到宴會中那些古怪的目光,試探著道:「殿下,我一直在莊子裡長大,你是知道的吧?」

陸回挑眉:「嗯,知道。」

「我和他們都不熟,你也知道吧?」

「嗯,知道。」

謝汐樓思緒逐漸混亂,垂著頭抓耳撓腮:「我前些年生了場大病,忘記了很多事,長得也不太一樣了,我其實——」

原來她在擔心這個。

陸回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挑起她的下頜,用手遮住那張喋喋不休的嘴,打斷了她將要出口的話:「謝汐樓,我不知道你的腦子裡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你想的那些都不重要。記住了嗎?」

記住了嗎?

最後幾個字打著旋兒鑽進謝汐樓的腦中心裡,她怔怔瞧著他,眼睛眨啊眨,心跳無法抑制,震耳欲聾,以至於外面雷聲響起時,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這聲音是她的心跳聲。

謝汐樓呆呆點頭:「記住了。」

她的呼吸噴在他的掌心,帶來微微的濕潤,說話間有柔軟觸感,應當是她的嘴唇。

原來小娘子的嘴唇這般柔軟。

陸回收回手,罕見得有幾分不自在。他將手背在身後,在心中反覆描摹剛剛的觸感,一時沒再說話。

雷聲過後,大雨噼里啪啦落下,沿屋檐落地濺起一朵又一朵水花。

秋雨帶來的涼意滲透骨髓,陸回合了窗,取過搭在一旁的披風,替她掩好:「莫要著涼。」

謝汐樓裹緊披風,仿佛被凍僵的思緒逐漸復甦:「那個,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李全?」

「明日堂木會將人約到茶樓,你我去那裡與他見面。不過,明日你莫要提葉芹兒的事,切莫打草驚蛇。」

謝汐樓沒明白是什麼意思:「這是何意?既然找到了李全,直接問他是否記得和葉芹兒的海誓山盟就是了。我們只是來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完成葉芹兒的囑託。無論他是拋棄糟糠也好,有難言之隱也罷,我們又不會拿他怎麼樣,何談打草驚蛇?」

陸回頗為頭痛,一時不知從何解釋,想了半晌只道:「明日你自會知曉。」

……

次日又是個陰雨天,雨下一陣停一陣,路上沒什麼行人,道路泥濘不堪。

陸回和謝汐樓到達約定的茶樓雅間時,李全已在,看到二人忙不迭站起身,行官禮。

陸回揮揮手:「免禮。」

陸回帶著謝汐樓落座,李全卻怎麼都不敢坐下,站在桌旁手足無措。

陸回不強求,不愈耽擱太多時間,簡單問了幾句梧州的情況後,轉而問他:「聽聞你是益州人?」

李全笑道:「下官確是益州人。」

陸回微微轉頭看向謝汐樓,替她拂去肩頭看不見的塵土:「說來也巧,幾個月前,本王曾和卿卿去過哪裡,真是個山清水秀的好地方。那裡有個湖,叫什麼來著,很是漂亮,比華京周圍的湖泊美多了。卿卿,你可記得那湖的名字?」

謝汐樓眯起眼睛,裝模作樣:「妾也覺得那湖很美,好像叫臨什麼……」她轉頭看著李全,美目流轉,「這位大人既然是那裡的人,可還記得那湖的名字?」

李全支支吾吾道:「殿下請恕罪,下官離開益州已有近十年,也有些記不清了。」

謝汐樓看了他一眼,挽住陸回的胳膊,嬌笑道:「妾想起來了,是臨丹湖!殿下,你可知除了臨丹湖,妾還對一地印象極深。」

「哦?是什麼?」

「春意濃!那裡的飯菜可真好吃啊!比王府的廚子不遑多讓。春意濃里還有個叫虞三娘的姑娘,也是極美的,王爺你可還記得?」

「春意濃」和「虞三娘」幾個字從她的口中說出,對面的李全沒有任何反應。謝汐樓的心逐漸沉入湖底,幾乎笑不出來。

陸回注意到這細微的情緒改變,知曉她已有所猜測。他笑容不減,三分風流七分寵溺,攬著謝汐樓的肩:「在本王眼中,天地間萬物都不及卿卿一根青絲。」

陸回又屈尊陪著李全聊了幾句官場上的事,直聊得他面色發紅,眼神興奮,仿佛下一秒就要擢升為梧州刺史,才讓其離開。

雅間裡只余他們二人,陸回把玩著桌上的杯盞:「說說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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