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州返回時,鳶尾隨大部隊一起返京,回到華京後更是徹底淪為了她的一個會武藝的婢女。
鳶尾是釘子,那她是什麼?拜託釘子的墊腳石?
此中糾葛不能細想,越想越讓人心如刀割。
謝汐樓垂下眼睫,輕聲道:「不用了,還是讓鳶尾來吧。此時將她調走未免打草驚蛇。更何況,我們算是朋友,我相信她不會真的害我。」
房間安靜下來。
陸回不認同謝汐樓將鳶尾留下的決定,但也不願為這事起爭執,他站起身告辭:「我還有公事要處理,你好好休息,案件有進展時,我會告訴你。」
謝汐樓目送陸回跨出房門走到院子中,又在原地站了一會,直到那身影繞過影壁、影壁上的雪山黯淡了顏色,才回過神來。她的筋骨在瞬間被抽走,酸痛不已,靈魂也不知去向,拖著身子踉踉蹌蹌走到床邊,一頭栽倒在床上,片刻後徹底昏睡過去。
大理寺的辦事效率很快,傍晚時便送來了案件的最新進展。
丟失男嬰的人家住宅附近,均有對外租賃的房屋,通過這些房屋的窗戶大門,可以觀察到男嬰家的一舉一動。
這些屋子在孩子出生後不久租出,又在孩子丟失後不久退租。賃房子的人有男有女,有胖有瘦,在牙人處留的信息經過確認後全部是假的,只能通過鄰居所描述的模樣畫出模糊的畫像,大海撈針。
謝汐樓始終想不通的是,他們為什麼要偷這些男嬰。若是為了錢財,丟失的男嬰均是平民出身,丟失後家中也未曾收到匪徒討要贖金的信兒;若是為了買賣嬰孩,案發後不久城中出入盤查嚴苛,凡是襁褓中不能獨立行走的孩子,均會被細細盤問,城中也未出現百姓舉報誰家突然多出個孩子。
一定還少了些關鍵的信息。
大理寺將與案件相關的穩婆全部收押進大理寺牢。重刑之下,穩婆們全部招供,說是去年這個時候,曾有人找過她們,重金購男嬰的信息。只要在接生男嬰後,將這戶人家的地址或寫或畫在紙上,埋在約定的地方,並系一紅色布條在門前枝椏,便會有人去取。
紙條被取走後,會換成酬金,趁沒人時取走便可。
穩婆們描述的接頭人外貌各有不同,倒是與租賃房子的租客的相貌極為相似,大抵是同一批人。
大理寺將埋紙條的地方細細翻找,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案件到這裡似乎陷入了僵局。
謝汐樓在王府中歇息了兩日,徹底緩和過來,正準備出門繼續尋找線索時,有婢女通傳,溫平公主來訪。
溫平公主?陸亦寧?
從回到華京的那一日起,她就料想到會與陸亦寧重逢,只是沒想到重逢的地點會在陸回的府中。
細細回想,陸亦寧是沈驚鴻最好的朋友,自她入宮做了伴讀,二人焦不離孟,一同念書一同闖禍,如果說過去的沈驚鴻是帶著貴女枷鎖的後方謀士,那陸亦寧一定是擋在前方衝鋒陷陣的俠客。
謝汐樓尚還沒回過神來,陸亦寧已然帶著一串侍女,風風火火闖進她暫住的小院子,聲音清脆如山泉,比人影先出現:「早就聽說皇叔找了個美人兒,藏著掖
著不肯帶入宮。本宮今日可是帶著皇祖母的命令來的,看皇叔如何阻攔。」
她繞過影壁,出現在謝汐樓面前,目光掃過站在屋門口的謝汐樓,表情逐漸疑惑:「這位就是……皇叔找的小美人?」
檐下人蒼白羸弱,一看就不是長壽之相,陸回怎麼會喜歡一個病秧子?
謝汐樓欠身行禮,陸亦寧三步並做兩步將她托起,拽著她的胳膊向外走,打算到陽光下一寸一寸研究:「原來皇叔喜歡這樣子的,怪不得以前皇祖母和父皇找的那些身體康健的世家貴女,皇叔連看都不看一眼,原來是沒摸准脈啊!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謝汐樓哭笑不得,一旁侍候的婢女瞬間跪下,膝蓋磕在青石板上脆生生的:「請殿下恕罪,姑娘的病曬不得太陽。」
第59章 嬰兒哭8求婚
陸亦寧自小錦衣玉食,是先皇和當今太后最寵愛的小女兒。她的性子像太皇太后,為人直爽不拘小節,不喜為難下人,宮內宮外很是有些寬厚的好名聲。
謝汐樓有些奇怪,陸回府中下人為何是這般反應?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
陸亦寧似乎也不知道原因。她眨眨眼睛,鬆開抓住謝汐樓的手,皺眉道:「曬不得就曬不得,說一句就是,本宮又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你們這麼跪了一排,萬一把小美人兒嚇跑,皇叔知道了找本宮麻煩可怎麼辦?」
下人們額頭觸地,不敢抬頭。
陸亦寧不再糾結這些小事,拉著謝汐樓向屋內走:「不管他們了,咱們進屋。」
謝汐樓暫住的院子在琰王府後院最偏僻的角落,院子不算大,勝在幽靜離側門近,從早到晚見不到什麼太陽。屋內擺設簡單,一桌一椅瞧著普通,卻都是黃花梨木,就連床幔亦是浮光錦,流光溢彩,低調奢華。
陸亦寧打量四周,眼神意味深長:「這浮光錦是貢品,連本宮都只得了一匹,皇叔竟如此大方,拿給你做床幔,真是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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