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她的房間窗下是勉強可供一人站立的屋檐,若陸回的房間也是如此,她便可神不知鬼不覺摸回她的房間。
輕輕推開窗,窗外一切果然如她的預料。屋檐下是茂密樹林,一層樓的高度,躍下便是白鹿寺外。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逼近,謝汐樓不再猶豫,將信紙收好,翻窗而出。
牆壁上留有乾枯的藤蔓,從牆根蔓延至屋頂。天色太黑分辨不出是什麼植物。她抓著藤蔓穩住身形,沿著牆壁向房間挪動。
……
堂木和紙鎮一前一後擁著陸回回到廂房。
木門緊閉,推開後撲面而來的氣息,像是混合著雨後泥土腥氣和山間樹木花草的清新,夾雜著奇怪的異香。
堂木迅速進屋巡視四周,跟隨室內微弱氣流涌動,發現了留有縫隙的窗戶。
「殿下,有人來過。」
陸回走到窗前,推開木窗,接過紙鎮遞來的燭台,將窗前照亮。
窗下屋檐的瓦片有略微的凌亂,看軌跡是向東邊延伸。東側的房間是紙鎮的,再延伸跨過一間空房,便是今日剛入住的姓謝的那人的房間,而痕跡恰好在那人住處消失。
「殿下,要將那人抓來,問清楚原因嗎?」紙鎮面露殺氣,隨時準備衝出房間。
「不急。」
陸回似乎並沒將此事放在心上,紙鎮與堂木對視一眼,卻是有些著急:「殿下,這人趁我們不在闖入房間,若放任不管,或許會對您不利。」
陸回坐到桌邊,放下燭台,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額角:「莫忘了正事。」
「可是——」
紙鎮還要再說,被堂木拍了下肩膀打斷:「殿下自有決斷,你我遵從便是。」
紙鎮扁了扁嘴,口中嘀嘀咕咕:「明明你也想去抓人。」
陸回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制止了二人的爭執:「我們這次到玉山,輕車簡行,並未帶機要之物。更何況房中整齊,無被翻動的痕跡,那人並不像是沖我來的,更像是沖這間廂房而來。」
紙鎮恍然大悟:「定是為了幾個月前失蹤的那個小娘子。當時選這間廂房只是因為地形易守難攻便於離開,卻沒想到隔了這麼久,竟然還有人為了那件失蹤案而來。」
「殿下,我還是去查查那人的來歷,有備無患。」堂木板著一張臉,神情頗為嚴肅。
陸回微微抬起下巴,應允了堂木的請求:「去吧。」
紙鎮留在房中,將房間裡里外外細細檢查了一遍,確認無誤後,方提及今日的發現:「殿下,我今日將東吉寺里里外外探查一遍,未發現鳶尾留下的記號,也未發現奇怪的事。會不會是咱們推測錯了,鳶尾並不在東吉寺中?」
「你可知東吉寺是如何聲名鵲起的?」
「請殿下賜教。」
「三年前,吏部尚書陳崇的夫人路過東吉寺,住了月余,為家中眾人祈福。次年,皇兄賓天,陳崇官運亨通,兩年內連升三級,官拜吏部尚書,陳夫人專程回到東吉寺,為佛像重塑金身。此後,東吉寺名聲大作,一躍成為江南名寺。」
紙鎮頓悟:「殿下是懷疑,東吉寺的背後是陳尚書?」他皺起眉頭,似有不解,「可依在下看,東吉寺只是個普通的寺廟,香客雖然多,但連同著寺中僧人,行為舉止都很是正常,就連贈的香火錢,都是正常數額。若這寺真和陳崇有關,陳崇把控這麼一所寺廟做甚?要錢沒有,和權也不沾染關係,奴才實在想不明白。」
陸回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或許是我想多了。鳶尾遞來的消息說有重要發現,最後留下的最後標記正在玉山山腳……興許和東吉寺並無干係。」
紙鎮看陸回擰眉沉思,不去打擾,自行取水,為陸回煮茶。
茶水沸騰,茶香瀰漫,陸回脹痛的額角逐漸舒緩,腦海中閃過下午時碰見的那張濕漉漉的臉。
那張臉清秀精緻,鼻樑挺拔一雙杏眼濕潤有神,只是膚色過於蒼白,病殃殃的,不是長壽之相。
他的記憶力很好,是過目不忘的程度,他從未見過這個人,但這人的模樣卻讓他莫名產生了熟悉的感覺,以至於他竟然有些不確定。
「紙鎮,下午出門時碰到的那個人,我是不是曾經見過?」
紙鎮愣愣點頭:「殿下說的可是那個拿著帷帽,身材小巧,淋成落湯雞的病秧子?」
「是。不知為何,這人我總覺得很熟悉,像是曾經在哪裡見過。」
紙鎮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應該是初次相遇……但是殿下,您知道的,我的記性自小就不太好,您若是都記不清,我更不可能記得。」
陸回沉默,覺得簡直是瘋了,才會問他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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