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朋友？你會為好朋友回來復讀？」？！

夏高嚴頭皮一震，夏父的話好像一把雷神大錘直直地朝他腦門上砸下來。

他晃了晃心神，感到一陣暈眩無力，一股深深的恐懼爬上了他的脊柱，額頭的冷汗都下來了。

男生臉色蒼白勾起一個笑。

「爸，您在說笑吧？這，這怎麼可能啊？我說了，復讀是因為沒選到理想的專業啊。」

夏正德臉上露出一個森冷的表情，他皮笑不笑地說道。

「騙自己可以，騙別人可不成，那你告訴我，去年暑假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撒謊？你明明就是和那個女孩在一起，還跟我們說是去陸一洲家了，那個陸一洲也不是好東西，和你串通一氣來騙我和你媽！蔡姨什麼都告訴我了，你倆在小區摟摟抱抱，暑假那天晚上你也是和她在一起！」

聽見這話，夏高嚴再也笑不出來了，他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恐懼的光芒。

整張臉迅速黯淡了下去，好像被抽走了靈魂。

他這個人很少撒謊，和虞淺懷去酒店的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次和父母撒謊。

夏正德乾笑了幾聲，那笑容聽著有點瘮人，他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眼神看著他。

「夏高嚴，你真是荒謬至極！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哪一次有這麼失望！你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大好前程，去賭！我們什麼家庭？有多厚的底子讓你這麼揮霍？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沒考好，你該怎麼辦？就算你能考回浙大，那這一年的時光，值得嗎？我掙錢不辛苦？你媽掙錢不辛苦？她換到現在這個工作，每天起早貪黑，周末加班，不都是為了能給你更好的條件？

「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不只是失望，是寒心！！你寒了我們的心！」

男生臉上流下默默流下兩行熱淚，他啞著嗓子開口。

「對不起，爸，我一定會加油考上清華的。」

夏正德痛惜地搖搖頭。

「清華，你不可能。一學期學完，你也只進步了10幾分而已，只靠下學期你想考到700分簡直是天方夜譚！*我還不了解你？你又不是天才！」

夏高嚴無聲地流著淚，感到世界一片昏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的世界崩塌了。

其實他有很多的話想說，他想解釋其實他復讀也不完全是為了虞淺懷。

去年線高，他擦線過的浙大，專業確實不好，復讀雖然風險大，但他想挑戰一下自我。

也許他就是什麼都想要，想要做清華夢，也想和虞淺懷在一起。

那是因為他從小就什麼都不敢要，不敢想，一點點出格的事情都會被打壓。

他變得像一台機器，雖然乖巧懂事，但心裡卻時常不快樂。

這是他唯一想叛逆的一次，虞淺懷給了他勇氣和藉口。

人生只有一次，他不想永遠做那按部就班的軌道上的列車，偶爾也想自由地翱翔。

為什麼？為什麼不可以？

有人曾說過：「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淺淺是他的詩，而清華是他的遠方。

這些事他無從說起，在「證據」面前，沒有人會相信。

大人只會覺得他叛逆，不孝，無可救藥。

……

天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陰了下來。

夏高嚴僵著身子站在那裡，手腳冰涼，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可能是因為剛剛太過生氣，夏正德老毛病發作，突然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夏高嚴趕緊上前去，輕拍他的背，男生流著淚，喃喃道。

「對不起……爸，對不起。」

夏正德咳了好一會兒，他一邊喘氣，一邊說。

「我沒你這個兒子！！」

夏高嚴機械地安撫著父親，嘴裡不停重複著對不起，眼神里失去了所有光澤。

夏正德偷瞥一眼他的表情，發現這孩子整個呆了，突然有一點擔心，於是語氣稍微緩和地說道。

「如果你今年好好考試，這件事就算了。」

夏高嚴麻木地抬起頭來。

「真的嗎？」

父親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夏高嚴盯著父親，等待他發話。

對方表情嚴肅地說道。

「和她分手，真正的分，永久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