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羽絨服顯得乾淨又柔軟。

虞淺懷抱著文件袋，怔怔地看著他。

片刻後，她鼻子一酸，有種掉淚的衝動。

男生微笑道：「怎麼了？發什麼呆呢？」說著朝她邁開了步子。

女孩突然上前兩步，一陣風似地衝到他面前。

她的烏黑瞳仁在燈下透出一絲他看不透的光。

夏高嚴還未來得及思考——

下一秒，就被她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

不是那種溫柔繾綣的抱，而是好像冰雹一樣重重地砸在他身上。

她身上的氣息全面侵襲了他的鼻腔。

好聞的柑橘味，有點甜絲絲的，混合著她的體味，洗髮水的氣味，還帶一點汗味。

他貪婪地吮吸著這片空氣。

睫毛輕顫，心跳如鼓。

她擁抱的力道很重，幾乎把他的骨頭都硌得生痛。

像是那種勝利之後和朋友之間的擁抱。

沒有一絲技巧，全是滿滿激情。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全身上下都僵住了，好似被按下暫停鍵的木偶，只能聽到響徹耳膜的心跳聲。

夏高嚴緩緩抬手，猶豫要不要回抱過去。

但虞淺懷已經放開了他。

其實這個擁抱並沒有持續很久，只是他放大了所有感官，才顯得漫長。

女孩朝他大笑了起來，露出一排貝殼般的牙齒，還呼出一點若有似無的白氣。

她笑得落落大方，坦蕩得像夏日的曠野，令他找不出一絲曖昧的證據。

夏高嚴看著她毫不遮掩的表情，有那麼一點失落。

但總體而言，還是被她的快樂所感染，心情也逐漸輕快起來。

他柔聲問她。

「怎麼了？什麼事突然這麼開心？」

虞淺懷笑得合不攏嘴。

「我聽力考試過了！」

夏高嚴微笑著點點頭，聽到她這麼說，這會兒是由衷地為她感到開心了。

他看著她手裡的筆袋和文件夾。

伸出了手：「我幫你拿吧？」

虞淺懷本想說不用，但突然發現自己兩手不空，於是便把筆袋遞給了他。

男生接過筆袋時，她不小心觸到他冰涼的手指。

她微微皺眉。

「怎麼這麼涼？」

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問他。

「你來了多久了？」

夏高嚴朝手上哈了一口氣。

「沒多久，沒關係的，我不冷。」

虞淺懷有些心疼。

「唉……怎麼每次都這麼傻？」

男生沉默，虞淺懷沒再說什麼。

她開始在心裡偷偷回味剛才那個擁抱。

她故意那麼抱他的。

因為剛剛在諮詢室想起自己那麼多的「劣跡」，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但她謹記心理老師的教誨，於是給了他這個不帶感情色彩的擁抱作為「答謝」。

兩人一起朝博雅樓的門口走過去，燈光慢慢把地上的影子拉長。

過了一會兒，夏高嚴忽然輕輕說了句。

「因為我願意。」

第69章 「兩年零5個月。」

這句話說得如此平淡如水，卻又如此情真意切。

是的，他願意。

謹小慎微了一輩子，偶爾也想例外一次。

——她就是他最大的例外。

所以他願意。

兩人走出了博雅樓，月光像銀色細沙一樣鋪滿整個校園。

層雲遮月，若隱若現，所以這月光也給人一種細細流淌的感覺。

虞淺懷突然停下了腳步，頂著一頭銀白月光看他。

夏高嚴轉過身來，眸深似水，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怎麼了？」

虞淺懷抱著文件夾，忽然歪著頭朝他輕輕鞠了一躬。

然後用一種討乖的語氣向他說道。

「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嫌棄你了。」

男生眼裡的神色有些詫異。

「你嫌棄我什麼了？」

虞淺懷重新走到他身邊，兩人繼續往前走。

她一一向他複述了自己的「罪狀」，用的句式都是「以前我」、「以前我」。

夏高嚴安靜地聽她講，笑得溫柔極了，剛剛那點失落瞬間被填平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