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來的時候,看到夏高嚴兩肘擱在走廊的欄杆上發呆,劉海順從地伏在他的額前。
經過剛剛的事,兩人仿佛短暫地拉近了距離。
她正躊躇要不要開口打聲招呼,對方卻突然朝她看了過來。
銀色的月光下,男生的面部線條顯得清秀柔和。
他嗓音清緩地朝她開口。
「剛剛……謝謝你。」
他感謝她看出了他的不情願,感謝她像開學那次一樣出面維護了他。
虞淺懷走近幾步,也把一隻手放到欄杆,然後擺擺手道。
「不客氣。」
過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問他。
「你每次都這麼好脾氣嗎?」
夏高嚴點點頭:「差不多吧。」
「那你不會覺得吃虧嗎?」
「沒事,我吃一點虧不要緊,大家開心就好。」
「可是,這樣你不太開心吧?」
「就……比較無所謂吧。」
虞淺懷轉頭看他:「那你的身體也不要緊嗎?我記得你之前經常請病假來著,脫了外套容易感冒吧?」
夏高嚴頓時不作聲了,這一條他無法反駁。
片刻後,他淡淡道。
「沒事,我習慣了。」
男生轉頭看向對面的走廊,低聲補充。
「那幾分鐘應該還不至於。」
對話陷入沉默。
半晌,虞淺懷突然感慨地說了一句。
「唉,你總要為自己活一次吧。」
夏高嚴回過頭來,表情有些怔愣,因為以前從未有人和他這樣講話。
父母從小教他規矩,讓他聽話,有什麼事也把「以和為貴」掛在嘴邊。
時刻告誡他要恭謙有禮,不要和人起衝突,小不忍則亂大謀,那樣面子上也不好看。
他正琢磨著這句話,女孩拍拍他的肩道。
「走啦,拜拜。」
說完便邁開步子轉身朝教室走去,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柑橘香。
夏高嚴皺起眉頭。
為自己活一次?
意思是他從來沒為自己活過嗎?
這個指控似乎有些嚴重了,乍一聽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他開始細想每次盧勇說話不舒服的時候,他都做了些什麼。
好像除了一笑而過,就是沉默。
夏高嚴靠在欄杆上,陷入沉思。
快上課了,他回到教室,盧勇已經回了座位。
對方笑著去摸他羽絨服的帽子,還不是那種輕輕地摸,而是狠狠揉了一把,好像在擅自驗證裡面的羽絨質量似的。
「雞哥,你這衣服確實高檔,是不是很貴啊?」
夏高嚴神色厭惡地從他手底下拉走了帽子。
然後第一次帶了點脾氣地朝他說道。
「你以後能不能別叫我雞哥了?還有,知道貴就別亂摸,摸壞了我回去不好交代。」
盧勇愣住了,他第一次見夏高嚴說話這麼強硬,有點被嚇到。
於是有點尷尬地說:「喲喲,誰惹你了雞……不兒,嚴哥。」
見他改正得很快,夏高嚴扯起嘴角道。
「沒事,姜老師來了,別說話了。」
盧勇立刻把脊背打直,坐得筆挺。
過了幾分鐘,他朝後面看了眼,發現門口空空蕩蕩。
他撓了撓頭,喃喃自語道:「怎麼沒人?……是又走了麼?」
夏高嚴有點暗爽,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
後來,白斬雞這個外號逐漸在班裡消失。
因為從那天起,他學會了表達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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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的病因考慮是由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引發的血管迷走神經性暈厥。」
醫務室的醫生轉頭和呂永昌說道。
呂永昌皺起眉頭:「這個……嚴重嗎?」
醫生淡聲道:「還好,PTSD患者主要是在經歷閃回、恐懼或創傷性記憶的時候,導致心率驟降和血管擴張,從而引發血壓下降和腦部供血不足,離開那個環境一般就沒事了,不放心的話可以去醫院拍個片子排除器質性病變。」
虞淺懷躺在醫務室里,神色比之前緩和一些,不過嘴唇依然有些蒼白。
她模模糊糊地聽到耳邊的對話,心有餘悸地回想起下午發生的一切。
那時她在夏高嚴的背上模糊地醒來,第一反應是心疼,緊接著是後悔。
她後悔沒接宋佑斯的電話,導致對方應激過來找她。
她心疼他又一次拯救自己於水火,而這次卻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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