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太子殿下。」謝沅恭敬地道。
太子虛虛一扶,面帶微笑,「沅弟這幾日辛苦,父皇一定會記住和姑母的這份誠心。」
謝沅面容嚴肅地道:「不敢,為陛下分憂,乃是微臣的本分。」
太子欣慰地拍了拍謝沅的肩膀,他比謝沅略長半年,但身量卻只到謝沅肩膀,這樣的動作顯得有些可笑。太子也覺得尷尬,訕訕放下了手,轉而問道:「寺里準備得如何了?」
謝沅垂首,眸里是深藏的野心,語氣卻十分平靜,「回殿下,一應事宜都已就緒。」
太子滿意地點頭,望向通往山頂的一百零八級台階。
佛教認為人有一百零八種憂慮,每登上一級石階,沙彌便敲響一次銅鐘,直到踏完這一百零八級台階的那一刻,俯瞰下方風景,便能將人世間所有煩擾拋諸腦後。
太子為表孝心,自然也得像別的香客一般親自登上這漫長的石階。
他看著周圍烏壓壓的禁衛軍,輕蹙眉頭,吩咐道:「只留一百人隨孤上山,其餘人留下,不可驚擾佛門清淨。」
領頭的指揮使有些猶豫,但太子一個眼神讓他沒敢說話。
他點檢了一百個精銳,跟隨太子上山,低聲吩咐他們,一旦出現危險,勢必要以死護衛太子殿下周全。
謝沅默不作聲地看著指揮使小心謹慎地部署,心裡嗤笑,這些人都是些酒囊飯袋,難道覺得他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嗎?真是蠢到難以言喻。
太子也覺得這些人磨蹭,示意謝沅帶路,踏上了台階。
身後的禁衛軍急忙跟上,除了太子和謝沅,其他人都是膽戰心驚,生怕出什麼事。
然而一路十分平靜,太子登頂的過程中,就連一顆硌腳的石子都沒有出現,臨近正午,吹拂在臉上的風也沒有那樣寒冷,夾雜著檀香,讓太子倍感舒適,他就這樣順利地抵達了山門前。
主持帶著一眾僧人早已恭候多時,太子雙手合十,給主持行了佛禮,二人正欲說話時,斜刺里忽然傳出一聲震天的呼喊。
「太子殿下,草民有冤,求您做主!」
眾人來不及反應,都不知道這聲音從何處而來,這山頂上早已被清場,哪裡來的什麼「草民」?
就連謝沅也是滿目驚訝。
主持忽覺背後一涼,一個人影從他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太子跟前。
禁衛軍頓時一驚,紛紛拔出刀,指揮使怒斥道:「何人在此!膽敢冒犯太子殿下!」
太子往後退了幾步,心口直跳,他還以為是刺客,差點魂飛魄散,但這人穿著一身沙彌的秋香色僧衣,只顧著磕頭口稱有冤,似乎並不是來刺殺他的。
指揮使的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他便不動了,只趴在地上顫抖著消瘦的身體哭喊,磕頭磕得太重太急,染紅了太子方才站過的那方土地。
主持瞳仁一縮,他確信五福寺中沒有這個小沙彌,正想說什麼,想到顯聖殿中的異樣,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他心中低低念了一句佛。
謝沅卻很快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阻攔他動手,是誰?王啟恆?顏之介?還是陳恕?
不論是誰,都不能阻止他!
謝沅冷臉看著指揮使,訓斥道:「這人來路不明,還不快押下去,不要耽誤為陛下祈福的時辰!」
伏在地上的程敘心一驚,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殿下!草民有冤,跋涉千里來到盛京求您做主!求您開恩吶!」
指揮使一把將他拽起來,惡狠狠地道:「殿下面前,豈敢胡言亂語!」
太子沉默地看著那人被帶走,目光被地上的那一灘鮮血刺痛,又想到一路而來聽到的百姓們的歡呼,皺緊眉頭,忽然高聲道:「慢著!」
程敘緩緩轉過身,心都快要飛出胸腔。
果然如陳大人所言,太子心軟,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方才還溫煦的風,忽然間呼嘯起來,謝沅冷著臉,滿眼不甘。
*
今日是除夕,大小官員都可以早些下值,在東宮用過午飯,陳恕便收拾了幾本書,出宮往家趕。
一路看見宮裡的景色依舊沒有幾分喜氣,明熙帝龍體垂危,再是重大的節日,也不能表現出半點歡喜。
才走出宮門,就見一支禁衛軍形色匆匆地往宮裡去,這個時辰,他們應該在五福寺陪著太子祈福才是,除非是出了什麼緊要的事。
但假如是太子出事了,又絕不會是這麼幾十個人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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