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頓時被父親話中對姜家的輕視激怒,不過教養讓他不願同長輩大聲爭執,少年本就凌厲的眉眼染上寒霜,緊緊蹙眉,忍不住反駁。
「父親,若您真這樣想,那兒子寧肯再不入仕途,我想報效朝廷,並非只為了讓陳家再次光耀門楣,若連娶妻都要權衡利弊,那為何還要苦讀多年!辱沒了我陳家氣節!」
他很少這樣生氣,不顧陳明修的欲言又止,繼續道:「何況,太爺爺都說,姜大人是難得的忠臣,兒子從不覺得姜家有何不好。」
陳明修瞠目結舌,他只是想試探幾句,不料陳恕竟真的動氣,一長串的話,將他說的暈頭轉向。
陳恕說完一通,才覺得這些話多有不敬,攢著一股氣退後兩步。垂頭道:「是兒子冒犯了,請父親恕罪。」
不過他雖低頭認錯,腰板卻挺得筆直,一看便知心裡仍不贊同陳明修的話。
陳明修訕笑幾聲,忙解釋道
:「恕哥兒莫急,我方才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誠心,並非瞧不上姜家,你姜叔叔與我是多年摯友,我怎會看輕他的女兒。」
陳恕沒接話,不過繃直的背脊微微泄了力。
陳明修重重拍了拍陳恕的肩膀,告誡道:「你既然已下定決心,我與你娘自然不會反對,待問過你祖父祖母的意思,便為你提親。」
陳恕渾身緊張的氣氛頓時一松,纖長的眼睫輕輕一顫,周身的血液都在歡騰。
他這回是心甘情願地低頭,十分恭敬感激地道:「兒子多謝父親母親。」
第37章 同意既如此,便早些上姜家提親吧……
父子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頓時消散,陳明修陪著陳恕練了半篇字,眼見快到卯時末,出門遛彎的老爺想來應該回府了,便又提腳往福安院去。
陳恕跟上幾步,認真地道:「父親可是要到祖父祖母那裡去,兒子與您一起吧?」
陳明修按住他的肩膀,笑道:「知道你心急,怎麼這時候亂了方寸,婚姻大事,你一個孩子怎好出面?放心,爹保管把這事給你辦好了。」
陳恕臉色微紅,陳明修笑了幾聲,大步離去。
時間掐的正好,他到福安院時,老爺與老夫人剛用完早飯,坐在榻上說話,如今府中的雜事都有大夫人和江氏幫忙打理,老夫人不再管家,也跟著老爺養花餵魚,很是閒適。
「修哥兒今日怎有空過來了?」老夫人邊讓丫鬟給陳明修上茶,邊詢問道。
陳明修慢慢喝著茶,笑道:「娘這是怪兒子來得不勤了,日後兒子每天都來給爹娘請安就是了。」
老夫人瞪他一眼,這小兒子年近不惑,卻半點沒長進,倒不如孫子恕哥兒穩重。
想起陳恕,老夫人詢問道:「恕哥兒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去盛京?記得提前知會你大哥。」
陳明德在盛京做了十幾年的官,親侄兒上京趕考,暫住在大伯家裡並沒有什麼不妥,老爺和老夫人理所當然地想著。
陳明修卻有些為難,老太爺去後,大哥丁憂在家,跟二房並不親近,大嫂本就有些小心思,有了丈夫撐腰,更是明里暗裡讓二房吃了好幾次暗虧,妻子不在意府里的管家權,大嫂平日剋扣些吃食器物,也不曾在長輩面前告狀。
大哥的兩個嫡子,大嫂所出的懋哥兒,和楊氏所出的慧哥兒,都不如恕哥兒聰敏,懋哥兒至今還是童生,而在盛京書院讀書的慧哥兒,更是連童生都不是。因此,大房待恕哥兒十分微妙。
老太爺臨終前,眾多孫輩中,只單獨留下恕哥兒交代了遺言,嫡長孫陳懋卻只能跟陳家旁支們站在門外,大房自然心有芥蒂。
大哥自小就愛跟自己攀比,陳明修是知道的,他是弟弟,可以退讓,但陳恕卻不必受大房的委屈。
陳明修放下茶盞,淡淡地道:「爹,娘,兒子想著,還是不要讓恕哥兒去打擾大哥一家了,小嫂不是說家中屋宇擁擠,下人又多,更何況,慧哥兒也要備試,恕哥兒去了,也怕擾了他的清靜。」
楊氏雖是平妻,但陳明修只叫她「小嫂」。
老夫人與老爺對視一眼,神色傷感。
守孝期滿,陳明德借著楊家的關係重新謀了個京官,立馬就要回盛京,老爺和老夫人讓他將陳懋也帶走,畢竟盛京的書院定然要好些,但楊氏卻不答應,說是盛京的宅子裡住滿了人,連一間屋子也挪不出來,可把大夫人氣得夠嗆。
老兩口也生氣,楊家是開國功臣之後,手握權勢,哪怕一個庶女,也敢明晃晃地瞧不起陳家,偏陳明德要求著楊家,只好將陳懋留下。
老爺哼了一聲道:「老大家的,一個二個都是不省心的,既如此,你們便早些出門,去盛京提前打點好住處。」
老夫人猶豫幾息,還是勸道:「修哥兒,你大哥並不是那樣的人,他也有他的難處,你還記得小時候,你們兄弟二人多要好?娘只希望你們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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