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技重施,第二天一早,在雷蒙德要參加下一輪晉級比賽之前,她又去買了一捧花。
走了一路,背後的那道目光總是如有實質地黏在她的後背上。
她走他走,她停他也停。
「你要做什麼?」她無奈地轉回身去。
驀然間被眷顧到,盧卡斯急忙受寵若驚地來到她的身前,越接近了,千辛萬苦等待一個回眸,現在卻越靠近越怯弱,小心翼翼垂眸注視著她。
「我.....我.....」腦子和嘴巴好像分家了,他萬分懊惱地想給自己的嘴巴狠狠一巴掌,怎麼到關鍵時候反而什麼都不會說了?!
「我不管你想做什麼。」她的臉上浮現些許的不耐煩,「離我遠一點,別再鬼鬼祟祟跟著我。」
她估算了一下現在的時間,微微皺眉:「你不去賽前訓練,老跟著我幹嘛?」
年輕的金髮男人俊朗蓬勃的面容此刻稍顯頹靡,卻好似還強打起精神,努力讓自己咬字清晰,如打了千百次的腹稿般謹慎小心說道:「林貝,我要和你道歉。」
「我不該在前幾個標準日對你不好的,都怪我,我以後一定好好聽你的話,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他艱難萬分地咽了咽口水,期期艾艾又無比緊張地凝望著她的臉,「希望你能原諒我,我們能回到以前的那種關係。」
林貝抱著大捧到快要遮擋住她眼睛的花,躲過他想要幫忙的手,眉眼間染上點漫不經心的笑意:「我們?我們有什麼關係?」
盧卡斯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卻本能地直覺到這句話的內在意思很不好,他急切地補充道:「就算你和誰待在一起我都不會再阻攔你了。」他側過身,面向中央廣場的第一代君主雕塑和旗幟的方向,嗓音堅定了許多,「我可以向偉大的萊奧托帝國發誓,再也不敢和你發脾氣,只要你.....能原諒我。」
面對著那雙被暗自緊張渲染的褐色眼瞳,林貝靜靜看了他一會,沒了笑容:「你的保證、你的誓言,我現在一個字也不會信,別再跟著我。」
他的道歉失效了,懷有的一線希冀被毀滅,道歉沒能改變她的心意,他的心亂跳,
無法寧靜,慌亂害怕在他褐色的眼珠表面鋪開。
一直緊緊盯著她的臉的目光下移到她懷裡的花上,慌亂與難過被妒嫉替代,兩條黑濃的眉毛皺起,聲調比剛才要尖銳多了:「你又要去找雷蒙德是嗎?」
「是又怎麼樣?」林貝向後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離,一直仰頭看他她脖子也累。
他還想逼近的腳步,因她的後退而僵滯住,鋪天蓋地的難言委屈讓他的眼底無意識地湧出淚花來,他仍然固執又可憐地望著她,好像她是個負心漢。
千言萬語只無聲凝縮成了一句顫抖的呢喃之語:「林貝,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還記得不久之前的亡靈祭奠日,那個初雪將落的夜晚,炙暖的小屋,他們還共同坐在萊奧托最雄偉的高樓落地窗前,一起看飛雪冰花降落,看五色航船在城市上空變換隊形,在無聲溫暖的壁爐外,訴說著彼此的心事與過往。
那時她柔和的面龐映照在燈火中,那麼生動活潑。
與現在的橫眉冷對截然不同,一個天一個地。
她教會了他許多事,她的懷抱溫軟馨香,她的嗓音甜膩柔和,堅定又有種潛藏的無言力量。
他現在,就像被從天宮打入了十八層地獄,驟然間失去了所有。
他不知該如何做,只用淚水盈漫的目光可憐巴巴地望著她,明明他的體積是她的兩倍大,每當他站在她的身邊,他漆黑的影子都能籠罩她的存在,卻在此時此刻像一條被主人拋棄了的狗一般,猶然用不輕不重的力道叼咬著主人的褲腿,祈禱盼望著她能回心轉意。
「以後你可以喜歡別的獸人,喜歡誰都可以,雷蒙德可以,卡爾可以......我的兄長也可以,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林貝實在沒想到他能退到這個地步了,剛要開口反駁時,他又仿佛預料到她要說出口的話是什麼,率先急忙又補充道:「只要能讓我待在你身邊就可以了,你做什麼和誰在一起,我都不會在干涉一個字,只要你能偶爾回頭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只要,只要不要再總是冷著臉告訴他,讓他離她遠一點就行了,只要她能留他在身邊,跟他說說話,他怎麼樣都沒關係。
此時此刻,世界上早已沒了其他人的存在,也早已忘記了初時見面時,他變成獸態撲倒她,還惡狠狠地警告她別耍什麼花樣的模樣,他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從好奇到愛戀,他已一步步淪陷,越陷越深。
或許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難以割捨的地步了,他從沒想過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更不可能接受她拋棄他的事實。
他只知道,現在此時此刻的這個機會,是千載難逢般珍貴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她也許再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大發慈悲聽他說話,賜予他一個回眸。
或許她現在一聲令下,說只要他跪下就原諒他,他也能立刻拋下什麼戰士的榮耀和尊嚴,毫不猶豫給她下跪。
可惜的是,他的一退再退,如此的卑躬屈膝,以及和從前大相逕庭的神情形態,並沒有令她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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