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這位辛郎就能。
而且王德謙這老傢伙不知道的是,和官家從前試圖安插在德壽宮暗中潛伏卻每每失敗的皇城司人員不同,每次辛郎去德壽宮不過對弈一個時辰的工夫。
臨水小軒,四面開敞,任何人都能聽見其中的對話,沒有秘密的藏身之處。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環境,每一次辛待詔從德壽宮離開時,都能調查出官家想要的東西,將消息呈遞到官家案頭。
蘭且失笑,自顧自搖了搖頭。
辛郎明明是個在臨安府有著「香草生玉山」之美名的少年,可以在家裡安享順遂人生的。
不想人不如其名,卻是把鋒利的美人刀呢...
而正值用人之際,多事之秋,官家留著他,怕也是早已不打算將他當棋待詔用。
——既然他能助官家在一國的疆域上謀劃布局,又何必還要將他囿於那一方小小的棋盤呢?
這一雙兄妹,可沒有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當然,這些蘭且自己心裡想的話就沒必要和王德謙多說了。
她只朝滿面陷入思索的王德謙一點頭兒,便施施然笑著離開了。
眼看著濠州將要起亂子,宮中也安寧不了幾天了。
上有太上皇,下有太子,三位各有各的主意,又都是宮中最尊貴的人物,官家不論是想打還是想求和,都*且有的磨呢。她得提前安排好人手才是...
想著這些,蘭且一邊哼著小曲,一邊離開了。
只有她方才和王德謙說話間帶到的人們留在原地,各懷心思,面面相覷。
而在這些心思各異的人里,要屬蓮心最為緊張。
——不光是因為她是唯一沒有任何名正言順官職在身的人,更是因為辛贛的存在。
造化弄人。
在那樣一場撕心裂肺、雙唇緊貼的決裂之後,誰又能想到他們會在不到半個月之內就再一次見面,甚至可能還得開始共事呢?
唯一能叫蓮心心中還有些慰藉的,大概就是辛贛面上露出的那種和她一樣的,明顯也有些尷尬的神色了。
「沒想到聖人會提前召你入宮,比我們抵達臨安還早上好幾日。你在臨安如何?」
沉默許久,辛贛略偏過臉,還是以從前問妹妹的態度問蓮心,「飲食能不能吃飽?宮中人有沒有為難你的?現下入夜已經寒涼起來,你的住處夠暖和麼?」
「沒有。多虧三哥之前與我所說的『越童』,我前幾日來時住所風大,手凍出了瘡,便找上他門去,他人很好,立刻給我找來了藥膏。」
蓮心無意識地摳一下尚有些麻癢的手,「塗上就好多了。現在麼,基本已經好了。」
辛贛的視線一頓,移到她手上,仿佛要去找她的手指來握住似的,「你的手...」
手都伸出去一半,才想起來什麼一般,便又收回去。
只視線還停留在蓮心露出袖子一半的指尖上盤桓了片刻,才收回去。
他垂著眼,看著自己放在腿上的手,一邊思索著,一邊慢慢道:「既然如此,之前的住所不能再住了。也無妨,我會找人幫你換一處地方...」
蓮心笑了,湊到辛贛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三哥心疼我了?」
辛贛的頭頓住。
長長的睫毛也靜止了似的,沒有眨動下去,停留住。
但他也只頓了一眨眼的瞬間,便繼續說:「...還是更加溫暖些好。」
對蓮心方才的話恍若未聞。
蓮心便大剌剌將手直接放在了辛贛的手上,嘿嘿一笑。
她歪頭兒觀察著辛贛的表情:「那三哥給我暖暖手吧?」
辛贛反應很敏捷,手背剛被蓮心碰到就從她手下抽出了自己的手。
「自己找手爐暖。」
他神情仍舊淡淡。
但如果這種淡淡不能被蓮心打破,那麼蓮心也枉對自她因解決唐琬之事一戰成名後被越來越多的人稱為「鬼靈心」的名號了。
蓮心看著辛贛,眨了眨眼。
隨後抿嘴兒一笑。
就在辛贛以為方才的事已經告一段落,又輕聲說回方才的話:「對了,今日之事,你們...」時,他卻忽然神色一僵。
蓮心朝他揚起臉,眼睛亮晶晶的,「嘿」地一笑。
——她方才因為被辛贛躲避而落空的手,此時往下一壓,直接壓在了他的大腿上。
而在此時辛贛震驚看過來的視線里,她不僅不畏懼,反而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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