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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猿臂一伸,眼看著就要探到蓮心的肩膀處,將她捉住。

還來不及在心裡抱怨辛棄疾這老不正經的爹敢做不敢當,他的招數就來了。

蓮心眼睛瞪大,看著越來越近的拳頭,倒吸一口氣。

唉,爹爹的功夫實在不虛,她腳蹤沒那麼快,看來,也只好靠智取了。

——蓮心下定了決心,就地一滑,正好滑到了盤坐於地上的辛贛身後,緊緊扒住了他的肩膀,就是不撒手。

這時候,辛棄疾才不得不猛然一個停頓,剎住了車。

拳風撼動了辛贛的一縷額發,那隻拳頭險險停在了離他臉只有兩寸的地方。

在辛贛好笑的注視下,辛棄疾趕忙收回了拳頭。

「你還敢躲你哥身後頭?你哥被你說成什麼『見著比他丑的人就要追殺』,你還真覺得他不會打你?」

辛棄疾且驚且後怕,氣得直跳腳,一邊越發惱怒地找著突破口,一邊鼓動辛贛,「三郎,把你妹妹捉住,咱們上陣父子兵,一塊教訓教訓這口無遮攔的猴兒崽子!」

辛贛支著下巴,聽得要笑,「她是猴崽子,你我是什麼?」

辛棄疾下意識解答:「傻問題。龍生龍,鳳生鳳,我們自然是...噯,三郎,你到底哪邊的?」

他反應過來,「嘶」一聲,停了試探的腳蹤,瞧著辛贛,指指他背後那縮成一團的罪人,「她可將咱們幾人的名聲都壞了個遍!要我說,我都還好了,反正人老臉皮厚麼,乾的缺德事多了,不缺這一盆髒水。可你之後還要回宮,宮外的傳言傳進宮裡,到時候你待如何?那名聲可不好聽。」

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辛贛還沒作什麼反應,蓮心這時候卻立時從好笑的心態中略一頓,冷靜下來。

是啊,辛贛在宮中全靠在官家心中地位行事,若她真將辛贛的名聲搞壞了,招致官家的厭惡,那麼辛贛會不會不光沒有探聽到消息的機會,反而因為再無機緣得見官家,而被永遠留在宮中,沒有出宮回家的機會了呢?

只是想到這一個可能,蓮心就忍不住心下亂跳,發慌起來。

幾年過去了,她在其餘事上自認謹慎冷靜了許多,可怎麼偏偏在此事上又莽撞了呢?

辛棄疾也看見蓮心的臉色,神色略軟化,心中卻仍覺得他必須要好好敲打一番這因能靠著急智屢屢脫困而總是忘記全盤思考的孩子,「現在知道害怕了吧?哼,知道也晚了,萬一你哥回不來...」

「父親...」

語聲止於辛贛輕聲的打斷。

辛贛掃一眼背後眼眶發濕、幾乎要哭出來的蓮心,又與辛棄疾對視一息,朝他搖了搖頭,「罷了。」

他輕聲道:「不論怎樣,這樣說出去,也算是逃過小李縣令的懷疑了,妹妹做的事算不得胡鬧。總歸我是無妨的...」

但說著說著,辛贛與辛棄疾原本還是心平氣和地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對視著講話。

隨著一個一個字說出來,辛贛卻因被辛棄疾始終沉默的注視而盯得逐漸垂下了眼帘,聲音愈輕,逐漸至沒有,「...我是沒關係的。」

話音落下許久,辛棄疾都沒有講話。

他久久凝視著辛贛,像要看進他的身體裡、他的靈魂里一樣。

「哦,原來如此。」

辛棄疾若有所思,低頭看著他這個最是心思縝密,但也是最為心性純淨的兒子。

他咂了下嘴。

「孩子,沒想到你喜歡自討苦吃啊!」

辛棄疾拍拍辛贛的肩膀,又看一眼他背後的蓮心,哈哈大笑起來。

...

蘇老先生到後,事情進展得異常順利。

定時炸彈李時盈蓋著兜帽商量完了全場談判,現下剛剛拿著蘇竺的親筆信就腳底板抹油般地先撤了;

蘇竺老先生年邁乏力,談好事情後考校了一番弟子辛贛的琴技,便罕見地滿意留下一句「曲中情意進益,一日如千里」便離去了;

至此,茶室中只剩下李月仙、辛家三人和怕幾人說服不了蘇竺而振作起來匆匆趕來的朱淑真。

「有了這信,便可騙過世人,告訴他們那一封詩稿就是姨母的了。哼,還說我有心偽造...真是好笑,他們也不想想,若我真著意偽造,自然會做到天衣無縫,怎麼可能拿朱淑真的筆跡來寫姨母的詩呢?」

李月仙猶自不平,憤憤說了許久,直到看見對面今日格外沉默的朱淑真才漸漸住了口,「朱淑真...朱娘子,今日我阿娘對你態度很不好,我替她向你道歉。我雖然討厭你,卻從沒覺得你是故意將詩稿塞進我們桌上的,我知道你只是有些邋遢、愛隨手亂扔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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