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蓮心為難時,尤袤道:「做『小虞』輕鬆些,做『小辛』周全些。各有各的好麼。」
嗯?
何來此言?
蓮心頗為納悶。若說輕鬆,難道不是更名改姓,做了爹爹的女兒改姓「辛」更輕鬆嗎?為何尤袤卻說做「小虞」更輕鬆?
楊萬里也笑問:「這是何來?」
尤袤答:「蓋『小辛駛得萬年船』也。」
楊萬里悟了:「那麼『做小虞輕鬆些』,莫非是為了『自覺此心無一事,小魚跳出綠萍中①』?」
尤袤說「對對對」,和楊萬里緊緊握起來手:「幼安與韓公力薦的姜夔,果然你也看了這年輕人的集子啊!...」
屋內一片突兀的吵鬧。
除了尤袤和楊萬里都哈哈大笑,互相你一句我一句商量起「他啥時候來臨安」「轉了年就要來我們快準備下招待他」和「果然小『姜』風月佳時②」之外,其餘人都:「...」
真是夠了!
——這都是些什麼破爛諧音梗大集合啊!
第88章 字跡,情種和貴婦八卦。
宴散得七七八八,湖邊一片杯盤碗碟。
已經脫下小襖換上單衫子的女使們迤邐走過來,收拾宴後的殘局。
一個女使得了楊萬里的示意,捧著個托盤朝幾人走來。
雖然都是第一次見,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認出眾人誰是誰的,就那麼裊裊婷婷朝范如玉一屈膝,抿嘴兒笑道:「范娘子,這是今日方從信州寄到我們臨安府這裡的一封信,郎主叫我來呈給娘子。」
范如玉趕緊接過了信,蓮心也心癢難耐,幾乎一刻都等不了了,立即探著脖子看了過來。
上面的字跡清麗娟秀。
「是你爹爹的字。」
范如玉打斷蓮心「三哥能寫字了-三哥有力氣了-三哥病好了?!」的「疑惑-思索-狂喜」過程,一邊一目十行地瀏覽著信件,一邊知道蓮心在想什麼似的,道,「他寫字向來清秀,想不到吧。」
這…
蓮心看著紙上的字,再看看范如玉。
范如玉再次無情點頭:你爹的字,就是這麼清秀得和外表嚴重不符。
蓮心失去了方才的推理依據,有些失望地低下了頭,只好看起紙上的字來。
而不消片刻,她又找到了新的喜訊。
「…春日漸暖,三郎亦可暫作外出行走,宿疾漸好…附信為三郎筆墨。」
蓮心讀出這段,又趕緊趁著范如玉還在看辛棄疾下面字句的時候,從信封里翻出了附信。
和外表粗獷結果字跡反而清秀的辛棄疾寫字習慣不同,三哥還是頗為字如其人的。
因為在病中,他的字跡不算十分有力,但依然不難看出原本的秀氣筆風,筆畫疏落清晰。
就算有一點無力,字尾略拖沓,卻反更在原本的清麗中添上了華美,更顯得纏綿。
大約也是因為無力吧,他並沒有多謝,只寥寥幾句,多是請眾人不必為他擔心,他身子尚好之類的話。唯有結尾添了句「漸暖,慎減衣」幾個字。
蓮心反覆品嚼著,感覺似乎不像給范如玉的囑咐,因為范如玉早已是成熟知冷熱的大人;也不像給范如山的,因為范如山皮糙肉厚,根本不用怕因為天暖著急減衣物而被凍著涼...
那麼,這句話是給誰的呢?
蓮心將這句話嚼來嚼去,顛來倒去地想。
其實她已經有了答案了,但不知為何,就是停不住又反覆地回想。
范如玉也湊過來把三郎的信件看了,嘆息:「看來這病還是沒什麼起色,這樣下去可不行...」
也是因為范如玉這句話,蓮心剛揚上去一些的心忍不住又落回去。
「阿娘說這些...三哥那病,本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治好的麼...說不定咱們在臨安府,就能給他找到個好醫師呢?」
蓮心只能強壓下心裏面湧出的失落,朝范如玉笑道,「他能寫來信,想來現下身子已經好了不少了吧!」
楊萬里在一旁聽了一會兒,此時見蓮心誤會了,才笑道:「你以為這信是現寫現發的麼?這是寫家信的常用法子了,從你們出發那天就開始寫,之後信才能隨著你們的腳蹤,用差不多的日子到這邊。等到你們到了臨安府,家裡一個月前的信便才送到了這裡。」
所以,你們現在收到的,其實是一個月之前的信啊。
不過雖然是一個月前的信,這寫信的孩子倒是細心,還能考慮到一個月之後的氣溫,照著一個月後的時節寫來...不能不稱一句仔細。
只是做哥哥,就能這麼仔細。等到辛棄疾這兒子成婚,做了丈夫,怕不是又一個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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