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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游仍不停地密密說著:「不回去嗎?不回屋嗎?...」

王娘子見與醉鬼說不通,便換了個方法,笑著勸道:「冬至宴飲快樂至此,郎主何不作詩一首呢?待詩作完,煙花也將放過,我們就可以回屋中了。」

陸游想了會,才輕輕「哦」了聲。

許久,就在蓮心以為他不會再說些什麼時,陸游慢慢的、遲疑的聲音送至耳邊:「採得黃花作枕囊,曲屏深幌閟幽香。喚回三十五年夢,燈暗無人說斷腸②...」

沒說完,又半醉著,自語:「不好,不好。第三句,音律不協...」

一旁,王娘子的神情隱在黑夜中,看不清表情。

聲音倒還是平靜含笑的:「好。郎主真是文採過人。」也再不說別的了。

蓮心靜靜站在原地。

只是一瞬間,她仿佛想了又有很多似的。

從之前對姜夔的責備,再到對韓淲的失望,再到方才與三哥的一番談話。

手上傳來不輕不重的辛棄疾的溫度。

她閉了閉雙眼,終於轉過身,朝隔了幾個人的陸游笑道:「明明是緬懷之作,只是不協音律,陸伯父也要扔掉嗎?」

陸游頭暈著,「嗯」了下:「還是要再改的...」

「伯父的詩作——即便是悼亡詩——難道平日裡也是要反覆推敲用字,之後才要傳閱給別人看的嗎?」

陸游醉得頭都有些暈了,他不曉得蓮心說的有什麼問題。

說來他平時寫了悼亡詩,也是難過占一半,檢查聲韻、推敲用字占另一半的時間。

他按著額頭,隨口道:「我寫得聲韻最佳的一首倒不是這個,是另一首,推敲了許多次用詞,才成了詩,你聽我吟啊。」

他回想了片刻,慢慢地,帶著鬱氣:「...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③」

他說:「這首才是我寫得...最好的。」

大家都沒立刻講話。

陸游追問:「用詞如何?」

眾人只好道:「極工。」

陸游「噢」了聲,也點點頭。

他便又有些悲傷地沉默了。

大家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沉默著,紛紛看向天上的煙火。

句自然是好句。陸游一個根本不專於詞卻都能寫出「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之句的人,才華毋庸置疑。

但...這是悼亡詞啊。

蓮心盯著陸游的臉,有些不敢置信,但又感到一切都仿佛順理成章、並不該意外似的。

她甚至懷疑起唐琬當初是否真的能毫無委屈地、像後世傳頌的那樣開始第一段婚姻。

——當一個人過於顧影自憐,那麼,他真的還有全心全意以奉獻精神愛著別人的能力嗎?而別人又真的能感受到他的愛意,從而也像他詩中所歌頌的那樣愛著他嗎?

蓮心甚至感到胸口中有團火焰似的,她有種衝動,想跑去臨安府,問問唐琬的親眷——她真的像流傳到後世的詩作那樣,仿佛飛蛾撲火一樣地愛著陸游嗎?

顧影自憐的水仙,往往說出口的愛比做出的還要更多。當一株水仙擁有絕世的才華,這將是一場更大的災難。

蓮心不禁懷疑,和一株水仙度過了短短兩年的婚姻生活,就足以叫唐琬在日後的生活中為了這一點失去的甜蜜而放棄全部生活嗎?

還是說,因為人們對於完美愛情的追求,所以叫她成為了一個戴上面具的固定角色呢?

蓮心想問這些話,但三郎輕輕探過身來,握了下她的手。

蓮心順著他的目光,望向了王娘子。

...是啊,還有王娘子在,她不能這樣不顧她的顏面。

蓮心只能緊緊回握三郎的手,站住腳,咬住嘴唇,不說話了。

三郎仿佛沒有感覺到她緊握他胳膊的力度似的,輕拍了拍蓮心的肩膀。

一下下,他將蓮心漂浮的心拍回了地面。

蓮心舒了口氣,慢慢的,將頭靠在了三郎的手臂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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