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殷勤小意了半日,辛棄疾才說完後半句。
「——我也不知道。」
他嘿嘿一笑,翹著腳,快樂道。
守在門口的女使聽見屋中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時,忍不住抬頭,遲疑地望向屋裡。
見范娘子的貼身女使田田姐姐也聞聲而走來查看情況,女使趕緊詢問:「姐姐,你看這...」
裡面沒事吧?
田田站定,猶豫了一下,想了半晌,還是朝她搖搖頭,「沒事,正常。」隨後拉著其餘女使都站在門口守著,不叫任何人進去。
幾人繼續站樁,站了約莫一刻鐘時,屋外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是辛四郎朝這邊跑來。
他來得莽撞,又是個小孩子,女使們怎麼也不敢叫他進屋,只能將他攔在外頭,好言好語地請他稍候,問他是什麼事。
四郎的面色驚慌,見女使這裡說不通道理,急得只能在屋外叫喚:「爹爹,阿娘,快來呀!蓮心姐姐要和韓哥哥比試武藝!要出人命啦!」
聲音傳到屋裡,范如玉和辛棄疾都愣了一下。
辛棄疾放開范如玉的手,掀起被子,推開窗子和外頭的四郎說話:「講清楚些!」
...
寒風吹到人面上,像能凍掉一層皮似的。
蓮心將長刀舞得虎虎生風。
韓淲則袖著手,十分敷衍地和蓮心對打,形容頗像只要冬眠的猴子。
韓淲不得不為自己申明:「首先,猴子不冬眠。」
蓮心為他補齊:「其次,你是只不冬眠的猴子。」
片刻,練武場上出現一雙仿佛在為一串香蕉而進行殊死決鬥的猴子。
練武場上有些冷清,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人。
還沒到冬至前一日,「去知社」的小夥伴一半沒到韓元吉家,剩下的一半中,三郎已經被大郎請去為他的照搬節禮作指導,姜夔和眾人商量一番,也跟了過去見機行事。
四郎和二娘則去辛棄疾那邊作通訊小兵。
這麼一算,場上只剩下蓮心、韓淲、大娘和一個不太熟悉的曾與三郎對弈的郎君。
武力太過懸殊,打架也有些打不起來。
打了一會,蓮心也有些無聊了。
她放下拳頭,有些懷疑地問氣喘吁吁的韓淲:「你說,咱們這樣真的能行?」
只靠他們計劃的法子,就能叫辛棄疾將辛大郎從屋裡拽出來,不再在屋子裡追著三哥抄襲?
她怎麼覺得有些不靠譜呢!
韓淲喘著氣,說:「這你就不曉得了吧?你大哥素來總被人說是要接下你爹爹的衣缽,這件事總聽說過吧?」
見蓮心緩緩露出似懂非懂的表情,韓淲點點頭:「有印象,是不是?那就對嘍。」
他平下來氣,才指著練武場上的兵器靶子,閒閒道:「辛叔父從小行武,也是靠著一身武藝才立下戰功,得以歸復,受官家信任重用。再加上國土淪喪的深仇大恨未雪,便格外珍重武藝。」
「別說對兒子了,就是對不認得的人,若能遇到個身懷武學的人,他都能與其痛飲一場,甚至贈送行路銀錢,只為欣賞,不為其它——說來辛叔父和陳同甫還是誰好像就是這麼認識的,不過這不重要——你可以想到了吧,辛叔父對你大哥必定期盼甚重。」
韓淲和三郎同窗日久,對他家熟悉得就像自己家一樣,不自覺就說遠了,趕緊扯回來:「在湖南時,辛叔父憑一人之力創建、訓練出過『飛虎軍』,你曉得吧?那是平盜的一支強軍,多是能以一當十的好兵。辛叔父將他們訓練出來之後,就讓你大哥進入『飛虎軍』,也與眾人同吃同睡,一旦他有想退卻之意,辛叔父便以軍法責之。」
「過了不久,因為身為太守之子還能如此親近軍民,軍中眾人便對大郎頗為親近愛護了,近乎將其視作小頭領。說來若不是大郎最後受不得嚴苛訓練而執意離去,辛叔父也因為調令而離開潭州,說不定現下飛虎軍也不會完全為李太守所用。」
韓淲朝滿面驚訝的蓮心點了點頭,「依我看,辛叔父是將你大哥視作武藝的接班人的。自然,對他期望也格外重。所以今日之事,你卻不必擔心,咱們必能借這個辦成該辦的事。」
也必能藉此將辛大郎從屋中拉出來,不叫他再去煩三郎。
蓮心仍沒有收起驚訝的表情。
她頓了一頓,有些迷茫:「...只叫大哥去幫忙嗎?其餘哥哥都不去?」
「嗯。這件事,我之前也問過三郎。」韓淲沉吟,「范娘子好像沒什麼反應...大概是默許了吧。」
說著,拍拍蓮心的腦袋,「你也不必太替三郎生氣。三郎身子本就不好。」去了飛虎軍,也是受苦的。
蓮心卻道:「我為何要替三哥生氣?」
韓淲一愣,他也被問糊塗了:「你不會因為三郎沒機會像你大哥一樣進入飛虎軍而覺得不公平嗎?」
反正韓淲當時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心裡便替三郎生了好大一場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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