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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越往後聽,反聽下了手。

最後,他甚至忽視了蓮心粗陋的歌唱技巧和大白嗓,驚喜蹲下,抓住蓮心的胳膊:「這是誰教給你的?確是好曲!」

蓮心卻不答,只笑嘻嘻:「姜哥哥能幫我了嗎?」

姜夔也笑了:「能,這有什麼不能的?」

眼見著蓮心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索性就答應了,等糊弄過了韓淲,他就把這小丫頭逮住了好好盤問一番,他也好和作出這曲的樂師好好交流一番。

姜夔揮手,豪氣干云:「《浣溪沙》,我們走!」

...

韓元吉和辛棄疾雖前幾日方見過,兩個半大老頭私底下還頻頻因為節禮明爭暗鬥,但見了面又是對談笑風生、頗為投緣的忘年交了。

竹林中隔水傳來絲竹聲,韓淲坐在韓元吉身側,隔著一條宴席上的過道逗弄蓮心:「小蓮心,你的詞作如何了?澗泉哥哥可等了好久。」

門口下著雨,韓元吉「不作詩不讓進門」的規矩只是想結交朋友,又不是養仇人,便將大家都讓了進來,設宴接風洗塵。

韓淲正是作為主人坐在對側。

然而,問的是一個人,緊張的卻是一群人。

四郎的目光悄悄移向了蓮心的位置,姜夔則面部肌肉僵硬,視線挪開。

唯有始作俑者頗有大將之風,揮揮手,豪氣干云:「澗泉哥哥就等著仔細聽我的詞吧!」

韓淲好笑道:「小蓮心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對吧?我就知道。」隨口這麼一句,便轉開頭和韓元吉說話了。

方才還能言善辯的蓮心現下卻臉蛋一紅,突說不出話了。

她張口結舌:「嗯,嗯...對。」懊惱地低頭,捋順舌頭。

姜夔在一旁捅她一下,低聲:「你還敢叫韓大哥『仔細聽』?你那『模糊唱法』真被戳破了,丟人的可不是我。」

蓮心也湊到姜夔耳邊,小聲道:「不怕,真被發現了,就告訴他們這是臨安府的時興唱法。」

她說得太篤定,連通曉歌樂的姜夔都有些被蒙住了。

一時自我懷疑起來,難道真有這個唱法?

便拍拍身邊的三郎:「你聽說過麼?這個唱法?」難道真是他自己落伍了?

三郎面不改色:「近日有所耳聞。」

只不過比他想的更近。

——就是方才車上現想出來的。

到了酒過三巡的時候,對面的韓淲也想起蓮心的事了,便笑著叫蓮心將詞作說來聽聽。

蓮心點頭。

姜夔站起來。

韓淲一愣:「你這是還請到了堯章給你唱曲?」

蓮心神秘:「不光有姜哥哥幫我,還有更新的好東西,澗泉哥哥肯定猜不到呢!」

韓淲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做一個「請」和「我看看你能搞出什麼么蛾子」的意味並有的手勢。

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蓮心的腦迴路威力。

當姜夔唱出第一句「泉心漲溺求永晝」時,韓淲尚點評「雖無深意卻也算通」,而到了下一句和下下句時,姜夔卻一個大轉彎,改變了唱法。

什麼什麼?

韓淲滿臉茫然地感受著像一鍋粥滑過大腦卻毫不留下任何印象的感覺,問旁邊的侍從:「你聽清什麼了嗎?」

侍從茫然搖頭。

而這還沒完。

唱到下半闋時,姜夔曲調又一轉,變為並非《浣溪沙》的調子來。

雖然調不對,但是挺好聽。

...雖然挺好聽,但是調不對啊!

待聽完「漁添潑濺人添笑。水闊魚沉何處親?清溪流渚聊此心」唱完之後,韓淲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這是何曲啊?」

姜夔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蓮心微笑。

你們在和飽覽現代音樂曲庫的人說什麼?

原先她在現代時所待的醫院附近要求安靜,一方水土一方人,跳廣場舞的老太太們的風格也隨之文質彬彬起來。

每當清晨,都能聽見大家秩序井然,在樓下緩緩唱著「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①」翩翩起舞,其纏綿悱惻,拳打故事會,腳踢文學城。

所以,如果她借用一下這七字歌詞的曲,也不算很過分吧?

就在蓮心心下暗自得意時,韓淲玩笑道:「我看,這是蓮心又找人代作的吧?」

此言一出,蓮心一行人都沉默了。

就連姜夔立刻都不再討債似的踩蓮心,示意她給他樂師消息了。

他沖韓淲道:「韓大哥,這可不是。蓮心都是自己作的詞,我看見的。」

韓淲隔得遠些,也沒太注意到蓮心神情上的不對勁處,還以為蓮心和姜夔都是在開玩笑,照舊毫無所覺,哈哈直笑:「看來是堯章你代作的?...」

姜夔還要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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