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多年深情,詩詩泣血,何必為難自己呢?
陸游道:「情和孝,兩難全啊。」
說完,便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袍角的灰,「我與你說,你現在肯定也聽不懂。只要以後記著這話就是了。」
蓮心沒起身,仍抱著膝彎,抬頭看他。
「我確實聽不懂。」她笑嘻嘻問他:「那看來,『孝』是要比『情』重的嘍?」
陸游嘆道:「也許是吧。你要說我無情嗎?」
「不是的。我是在想,陸伯父若真擇『孝』而舍『情』,那麼為何要對王娘子也如此冷淡呢?」
蓮心小聲道,「陸伯父的母親為伯父擇了王娘子作妻子,伯父都沒有對王娘子推心置腹的好,又怎麼能算是『孝』?」
這是「情」和「孝」兩頭牽掛,卻兩頭都沒占上呀。
陸游愣在原地。
冷風盤旋,吹得他的面色也有些受寒似的發白。
直到辛三郎從一旁轉了出來,「說什麼呢?遠處就能聽見你們論『孝』。蓮心要與陸伯父學孝道麼?」
他看著蓮心給他使的眼色,略一頷首,轉向陸游,微笑:「那蓮心是找對了人了。」
蓮心挺起胸膛,驕傲:「那是!陸伯父還要留下來教我何為孝道呢!」
陸游默然無語,也是被纏得無力反駁了,只得嘆了口氣:「只要你們不嫌我幾個整日吵鬧,那我也就攪擾了。」
辛三郎不接這話,只微笑:「父親必得高興得拉著陸伯父痛飲一場。」便將陸游又請回了軒室中。
不管怎麼說,也不管陸游之後是不是要依言改善和王娘子之間的僵局,反正蓮心該說的都說了,也暫且算勸住了要離去的陸游。
辛三郎輕輕搖了下袖子。
一直拽著他袖子的蓮心感受到袖子上傳來的力道,心領神會。
再往後,也不是他們兩人該管的地方啦。
她便笑道:「陸伯父,我們走!」
...
紈絝出門必備:豪奴,銀子,以及一雙揚到腦袋頂上的眼睛。
辛三郎在府中沒出來,他不在,蓮心自覺需要擔起紈絝的帶頭作用,便倒背著手,邁著外八字大搖大擺地走著。
看見走在她身後的韓淲、陸游等人掩面的掩面,扭頭的扭頭,蓮心還噔噔跑過去一一糾正:「不對,澗泉哥哥,紈絝要這麼走路!」「陸伯父,你得學學我!不要那麼板正啦。」
街上的百姓看見小大人一樣的蓮心,都發出了善意的鬨笑。
韓淲的臉都難得被笑紅了一回。
這是前幾日作惡多端,上天才賜下蓮心來折磨他啊。
他無奈按住蓮心還要擺弄他的手:「別弄澗泉哥哥了。」他蹲下,「你想要什麼?...不如這樣,只要你放過澗泉哥哥,哥哥就給你買糖人如何?」
咦,他嫌丟人了?
這是蓮心的第一個想法。
因為他嫌丟人,所以她還能交換到別的條件?
這是蓮心的第二個想法。
隨即,蓮心狂喜!
她矜持了片刻,頗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便飛快囁嚅了句什麼。
韓淲都沒聽清楚:「什麼?」
「我說,」蓮心清清嗓子,有點扭捏道,「澗泉哥哥背我,我就不這麼走路了!」
韓淲好笑道:「鬧了半天,你是為了這個啊?」
蓮心把手背在身後,朝他嘿嘿嘿。
韓淲嘖嘖兩聲:「過來吧。」便蹲下來。
這小蓮心不過還是個孩子,背一背倒沒什麼。等她再長大兩歲,就該避嫌了。
也罷,只當帶孩子了。
看見韓淲妥協的點頭,蓮心趕緊朝他身邊一撲。
就是這時,當她即將被韓淲抱在懷裡時,餘光里,她看見一群拿著帳目在米店前記錄的人。
隨後,是熟悉的武器嗡鳴聲。
蓮心一個激靈。
她立馬收回手,兩三下跑到那些人身後,仗著自己體型瘦小,隱在一旁偷聽著幾人對話。
人講話的聲音很小,但武器的嗡鳴聲可藏不住。
在辛府中、文人里交遊多日,蓮心已許久不曾接觸過除吳鉤之外的寶劍了。
直到眼下這群人的出現。
而究竟是什麼樣的百姓,才會隨身攜帶這樣珍貴的寶劍呢?
【近日城中求購米的百姓愈多,米價再漲兩分也使得。到時候主子手頭寬裕了,我就又能做保養啦...】
【你別急著高興,就怕官府的人會伸手過來,調控米價。】
【那就打點好官府不就行了?】
【還是得將弟兄們糾集起來才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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