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身上暖和,就是手露在外頭有些冷,便一邊搓著手,一邊踏入軒室。
一進屋,撲面便覺溫暖如春,炭盆和薰籠里夾著細細香風而來。
這種香氣,倒不是薰香或三哥身上冷香的任一種,更像是女子的胭脂香...
蓮心正納悶著,兩個沒見過的漂亮女使便撩開了棉帘子,朝她笑:「蓮小娘子來啦。」
「啊,對。來了,來了。」蓮心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從打高的帘子底下穿過去,「三哥,你這裡何時進了新的女使姐姐...」
語聲止於看見室內景象的一刻。
室內左側靠窗是一方木榻,案上擺小几,上有各色鮮果,如玉消梨、蜜明李,更猶以柿子為多,不光有方頂柿、牛心柿,更有火珠柿、水柿...但這不是重點!
榻上,辛三郎正在和一貌美小娘子對弈!
蓮心張大了嘴,看看坐在辛三郎一側的辛棄疾,再看看那小娘子。
幾人都全神貫注在棋盤之上。
棋局不知已進行了多久,棋盤上並沒有多少黑白子。
片刻,那小娘子放下手中黑玉棋子,笑道:「是我輸了。」
辛三郎默默頷首,比一個「請」的手勢:「承讓了。」
他的表情在禮貌微笑,但看起來卻幾乎毫無波動,漂亮的眼睛在榻邊掃視一圈,便落在了辛棄疾身上。
他起身,要給辛棄疾讓位子的樣子,「父親,我已分別勝過你二人。該父親了。」
卻被在一旁磕著瓜子觀戰的辛棄疾按住:「哎,別,別。」
「爹爹又不愛下這玩意,你倆下吧,啊。」辛棄疾說著就要起身,「...好像蓮心被韓家的小子帶著出門赴宴了?我去接她回家...」
呸!她早回來了!
蓮心在一旁圍觀許久,一直沒被幾人發現,此時頗有種被爹爹和三哥都拋棄的委屈感。
她小聲嘟囔:「三哥...」
辛三郎便發現了趴在門邊,一直沒進屋的蓮心。
他朝她招招手。
待蓮心蹭過來,他便問:「宴上好玩麼?」
「哼,他們笑話我呢!」
他一問到這個,蓮心便將方才的疑惑全拋到了腦後。
她告狀起來毫不客氣,抱住三哥的手臂,生氣地嚷嚷,「他們行令,大家都叫好。到了我行令,大家就都笑話我...」
一邊碎碎抱怨著,直到一炷香燃盡,棋盤邊那位漂亮的姐姐捲起袖子,換了炷香,蓮心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絮絮叨叨了一刻鐘。:
蓮心止住了口,偷偷看著辛三郎。
他是不是會怪她打斷了對弈呢?
這沒見過的、和三哥對弈的漂亮姐姐,雖因為似乎比三哥還要大上幾歲而顯得有些不匹配,但她舉止嫻雅、容貌姣好,看起來真有點像相親呀。
而出乎蓮心意料,聽了蓮心這樣久的抱怨,辛三郎不光不煩,反而看起來有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他道:「什麼令?走,三哥幫你看看。」說著就要起身,往裡間的書房走。
蓮心轉頭看一眼棋盤邊的姐姐:「嗯...其實我自己也可以的。」
三哥的鼻尖皺了一下。
蓮心一愣,眨眨眼。
三哥鼻尖又皺了一下,擠出漂亮的紋路。
蓮心好像,感受到了一點他的暗示。
她試探著:「...也,也不是不行?」
...
「嗯,改字令的規矩,是擇一句詩詞,加以改動。再另擇一句他人之作,用以解釋前句的改動。」
內室中的書房裡,辛三郎擇出一本冊子,讀出上面的附註。
見蓮心仍滿面不解,索性現想了一個給蓮心示範,「比如,改句的上句是『晴空一雀排雲上』。」
將「晴空一鶴排雲上①」改成這樣是為什麼呢?
因為,「黃鶴一去不復返②。」
所以,你的「二十四橋明月夜」並不符合「改字」的規則,是不行的哦。
蓮心懷疑:「只是因為這個,才不行嗎?」
明明他們的笑裡面,好像有更多含義呀。
辛三郎微笑不語,徐行至身後的書架,找起了什麼。
蓮心只以為他在找他需要的書,故而綴在他身後,像條小尾巴一樣,纏磨道:「三哥,幫幫我嘛。」
三郎輕輕「嗯」一聲,仍在架上找著什麼:「三哥幫你。」
那你快說說怎麼幫呀。
怎麼就光顧著翻書!
蓮心哼哼著說不要,從後頭一下一下地拽他袖子:「三哥...」
「三哥曉得了。」辛三郎人都給拽歪了,叫她纏得沒法子。
只好加快了速度,迅速揀出幾本要找的冊子,才懷抱著行至案邊,將書一放,朝蓮心招手。
詩詞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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