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三郎閉一閉眼,又睜開。
「陸務觀的這本遊記,我三年前讀過一遍,現下每個字都記得。不用你讀,我也曉得。」
他色若冰雪,面無表情,「我的記性可不像你那麼壞,連首詩都背不住。何況你讀字總讀錯音,我受不了不識字的人。」
被騎臉羞辱的辛二郎:「...」
無辜被誤傷到的蓮心:「...」
每個字都記得?
蓮心看著辛二郎手裡的書:「呵呵,真的麼?我不信。」
第9章 字帖,《滿庭芳》和得風者矜。
「你想考我。」
一個陳述句,甚至不是疑問句。
也多虧了這幾個月在憤怒的村民唾罵中鍛鍊出的臉皮,被辛三郎道破,蓮心也不覺羞赧,反嘻嘻笑道:「對呀。如何,你敢應麼?」
辛三郎未置可否,眼睫微垂著,看向自己身上蓋著的錦被,似在發呆。
辛二郎圍觀片刻,見辛三郎不語,約莫是誤以為其弟不願,便轉向蓮心笑道:「小娘子不是還要給陸公回信?我看爹爹馬上要寄信了,你也快回去寫吧...」
蓮心卻依照對辛三郎淺淺的了解,覺得他倒並非是那樣冷淡的人。
她看著辛三郎,想了一會兒。
趁著辛二郎說話的空兒,她一下子抽來書,隨意翻開一頁,念道:「嗯...乾道六年,七月十一日?」
辛二郎被搶了書,「嘿」了一聲,樂道:「你個小丫頭,還會搶人東西呢!」
又過來阻攔,「別叫他費神了,走走,我陪你玩...」
「行經三山磯、烈洲、慈姥磯、採石鎮,泊太平州江口。」
輕聲的,是辛三郎如水的聲音。蓮心和辛二郎都停了追逐打架的手,回頭聽他道,「『得風者矜,而阻風者怒①』,由山水之中得處世警言,陸公倒是能高之人。」
蓮心一字字核對地點,驚訝道:「還真是對的!」
辛二郎則笑道:「爹爹方才也是如此評價他。」是回應「能高之人」那一句。
「這不是父親的話,是朱晦庵所言。父親若再問二哥的書,二哥害怕答不上,就常翻翻朱晦庵的集子,略得其真義,便可應付一二了。」
說了這句,辛三郎仿佛不勝疲乏似的,又咳嗽了起來。
那陣咳嗽讓他面上浮起一層不自然的緋紅。辛二郎忙上前按他幾個穴位。
半晌,待稍平息些,辛三郎才仰頭靠在引枕上,又道,「虞小娘子要練字回信,我這裡有本《增廣賢文》,你拿去用吧。」
回信不成,還又來一事?
蓮心的臉拉長了,變成苦瓜。
雖不知什麼是《增廣賢文》,但古人學書早,十五歲上約莫都開始學大部頭書了,她哪會看那麼複雜的文章...
待接過女使依言遞來的字帖,蓮心翻開一看,卻是大字字帖,並非什麼複雜文體。
蓮心眨眨眼,心落回了肚子裡。
有了這個,她打好了底稿,再挨個找好了字臨摹上去,就能回信了!
她笑嘻嘻將字帖收進袖裡,打拱道:「多謝,多謝。我這是把三郎君弟弟們的字帖給吞走了。」
女使上來給辛三郎加了層被子。
許是因為溫度得到了保障,辛三郎臉色才慢慢好起來,他唇色終於慢慢轉紅,一抿:「四弟六歲就已學過了《增廣賢文》了,你不必掛懷。」
真是奇哉怪也,他一生病,怎麼嘴巴突變得如此犀利了?
蓮心心裡悄悄翻個白眼,視線落在他身上的被子上。
好罷,看在辛三郎確是她救命恩人的份上,蓮心不和他計較。
明明是十月份的天,江西尚是秋末,還並未到冷下去的時候...
蓮心看著辛三郎柔軟蒼白的臉,心裡慢慢也變得酸酸的。
雖總說她也救了他,扶他從白鹿洞書院回了家,但那點疲累,對她來說不過灑灑水,沒一刻鐘就緩過來了,照樣活蹦亂跳的。
而他雖連扶她都沒有扶過,卻本就是羸弱之軀,為了帶她安全離開,親自奔波,險些高燒入險境...
一個人有多少,和一個人付出多少,這兩件事,是從不能分開視之的。
蓮心愧疚了。
她感激道:「三郎君,我也來給你念書吧!」
一盞茶後,被趕出來的蓮心與辛二郎在院子門口面面相覷。
「你看,我就說我將你弟弟的字帖搶了。三郎君果然惱了。」蓮心雖有些無措,但還是更先回復過來,朝辛二郎玩笑道。
「我弟弟?...哦,四弟。」辛二郎的笑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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