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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料子更是絕非蓮心身上可比。

蓮心便笑道:「那我也就厚著臉皮沾沾光了。」

田田道:「這算什麼?」又思索著,「府上姑娘前些年有許多未上過身的衣裳,還是織金彩繪的呢,給虞小娘子穿正合適。日後再出去見人,別人一看就曉得身份貴重...」

合計著,轉頭就要幫蓮心去取,卻被蓮心叫住。

「不不,姐姐為我找來件尋常衣裳就是了。我整日拿劍持刃的,也不好穿那種漂亮衣裳麼。」

蓮心笑嘻嘻的,給田田展示了一下拿劍劈砍的動作,「萬一衣裳撕了怎麼辦?」

田田以為她只是客氣:「你只要別拿劍,不就行了?小娘子,權貴娘子之間,攀比之風頗重,隆興府權貴雲集,此風更甚。若你到了那邊,再穿這身衣裳,是要被恥笑的。到時候貴婦都不會尊敬你!」

蓮心被這麼說,也不生氣,只又往嘴裡塞了一塊糟肉,囫圇道:「可是若我放下了劍,我就連拳頭都沒了呀。沒有拳頭,上哪裡談尊不尊敬?」

田田這才一愣。

蓮心此言大膽,但卻頗有道理。

方才以為蓮心粗莽,倒是她狹隘得可笑了。

田田思索片刻,朝蓮心鄭重一揖,「小娘子心胸,過我遠矣。是我見識淺了。」

蓮心笑嘻嘻一擺手,「好說,好說...所以,我還能再來兩盤麼?」

田田端莊頷首:「自然。」

——隨後躲了片刻蓮心緊盯著打量她面龐的視線,最終還是「撲哧」一聲,掌不住歪頭兒笑了。

...

跟著田田行至正院時,雨勢稍歇,一輪紅日從山巔緩緩亮出身形。

庭院中綠意匝地,花影浮動。石板路被曬得燙腳,熱意直透過鞋底滲進來。

正院門前只栽種奇花,並未植樹,石板被酷烈的日頭一照,反射一片水淋淋的光。

蓮心不確定地眯著眼睛:「前頭的是不是...」

「郎主!」

比蓮心更早,田田已驚呼上前幾步。

聞聲,一濃眉利眼的中年郎君回首。他面上略帶胡茬,鬢髮微散,卻難掩銳利的眼光,見到蓮心,他略一笑,朝她點點頭,隨後才緩緩掃視過庭院中的眾人,「何事?」

蓮心第一回 曉得什麼是書上說的「威稜四射」。

她甚至被驚得略退一步。

這就是辛棄疾麼?

田田卻面露無奈:「...郎主又被范娘子趕出來了麼?」

下一刻,辛棄疾轉回頭,背起了手,板起臉:「去!誰敢把我趕出來?我就只是喜歡曬太陽!」

屋內隨之傳來女聲:「辛公所言甚是,那麼辛公好好曬上一日就是了,別再胡亂派遣孩子出門與你一起曬。三郎可不比辛公那樣耐摔打!小時候就總是這樣,給你帶出去時好好的,曬上一日,又給躺著送了回來...殺才潑皮,該死的老賊!」說完,還憤怒地啐了一口。

原來那樣的冰山美人也會罵街啊...

蓮心偷偷瞧屋裡。屋中無疑正是憂子心切的范娘子。

而這樣一聽,范娘子惱似乎也不是針對蓮心一人,而是朝著所有害辛三郎出門的人去,倒也算得上公平呀。

在蓮心和田田偷眼看去的視線里,被罵了的五大三粗的高大武夫卻只背了手,咳兩聲,倒騰幾步,並不敢回嘴,也沒有偷挪到陰涼處。

他站在地心裡,轉圈拉起了磨。

田田竊笑起來。

蓮心自覺是外人,便不好真的笑,只能也咳兩聲,拼命忍住了。

在眾人的等待中,許久,醫師才終於從室內步出。

辛棄疾幾乎立時便迎了上去:「我兒如何?」

「三郎君應無大礙了,只是要靜養才好。」

醫師似與辛棄疾頗為熟識,朝他搖頭嘆氣,「辛公,我與你說了,要讓令郎少費些心神,怎麼他仍是老樣子呢?氣血兩虧,才會容易驚厥,日夜難眠。這樣下去,絕非健康之兆啊。」

辛棄疾一聽也急了:「我也試過許多法子了,變著法地補,怎會仍虧氣血!」

他轉而怒視著一旁的僕從:「三郎在南康軍這幾日,又是夜晚難眠?怎麼不報給我?」旋即提腳要踹。

僕從趕忙跪地稟報:「郎主明鑑!我們夜間都派人盯守著,從未見到過郎君醒轉或起夜。」

辛棄疾怒道:「那只能說明他是在裝睡!你這廢物!」

怒上加怒,他要踹出的腳都伸了一半了,似是想起什麼,又生生收回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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