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九人中其中一位山主說：「君上放心，外面一切安好，岑源帶領天兵已經將裂隙控制住，人間也有靈聞閣拼死守護，未曾讓禍端擴大蔓延。」

他們說完，未曾耽擱，也紛紛的將自己的力量分給了沈修慈。

「現在就只剩下您了，只要戰勝厄央，世間便不會再有災厄。」

厄央語氣依舊輕蔑：「多了幾個幫手又怎麼樣，就你們幾個人也想殺了我？」

那位山主挑眉一笑。

「倘若你面對的是整個世界的人呢？」

只見無數螢火般的微光自人間升起，起初只是零星幾點，轉瞬便化作浩瀚星河。

那些光點觸到魔晶的剎那，漆黑的魔晶竟如朝露遇陽，無聲的消融殆盡。

山主的聲音在光芒中格外清晰。

「人是為了希望可以付出一切的種族，厄央，你不了解我們，因此即便你擁有毀滅一切的能力，你也不可能戰勝人。」

朝朝玟的目光緩緩掃過這片天地，從白昊山破碎的峰巒，到人間綿延的山河。

她的瞳孔中映出萬千景象。

天兵和諸仙在奮戰中堅毅的眼神；佛寺內僧人誦經，木魚聲聲；街巷間，百姓們推開窗欞，仰望著天際。

無論仙凡，無論此刻是喜是悲，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同一片劫雲上，心中燃著同樣的願望。

這願望化作點點星輝，如百川歸海般匯入警世劍中。

劍身上的裂痕被溫柔撫平，鋒芒更勝往昔。

沈修慈提起劍，用力的向厄央揮下——

劍光所至，天穹為之開裂。

觸及光輝的魔族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化作青煙消散。

厄央的龍身在光芒中焦灼翻卷，魔氣源源不斷，可傷口也再難癒合。

他看著迫近的劍鋒，突然停止了躲閃，眼眸直視那閃亮的鋒芒。

「信念？太可笑了。」

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但如果能被殺死，這可笑的東西，似乎也沒那麼不能接受。」

那語氣中似乎有著連他也不太明白的解脫的意味。

幾次被天道利用，他也累了。

劍光落下，天空之中再也沒有了厄央的身影。

朝玟抬頭看向天空，黑雲散去，陽光明朗動人。

在岑源的率領下，天兵已經將大多數從裂隙進到仙域的魔族剿滅，遠處冒著火焰的山林，也只剩下熄滅的黑煙。

忽有白鶴掠過長空，清越的鳴叫聲穿透雲層。

此處事畢。

那幾位山主各自的仙山還有魔族餘黨需要清剿，紛紛對沈修慈拱手道別後，化作流光又各自走了。

一炷香的時間到了。

關曦衝出結界，踉蹌著撲向欄杆，凌亂髮絲間，露出那雙充血的眼睛。

她死死盯著雲開霧散的天穹，胸口劇烈起伏，卻突然發出一聲嘶啞的嗤笑。

敗局已定，可她臉上竟浮現出詭異的平靜。

目光掃過不遠處昏迷不醒的風游，她染血的指尖輕輕叩擊欄杆。

「是我贏了。」她渾身顫抖，卻止不住地笑出聲來：「看到了嗎？這就是和我作對的下場。」

接著，她靠近風游，繼續道：「一個書中連配角都不是的東西，跟我提鞋都不配，和我有哪點一樣？」

「我和你這種低賤的人怎麼會一樣？！」

她叫喊著，發狠地踢打著那具毫無生氣的軀體。

風游殘破的身軀像破布般癱在血泊里，她盯著看了許久，突然從喉間擠出一串支離破碎的笑聲。

笑著笑著，雙腿一軟跪倒在地，笑聲戛然而止。

她臉上帶血，面無表情的仰首望天。

雲散風歇。

都結束了……

……

沈修慈想要靠近朝玟。

朝玟卻支撐不住力氣，她向前對沈修慈攤開手，交付全身的重量，與他相擁。

朝玟看著逐漸從雲後出現的太陽，不真實的問道。

「都結束了嗎？」

沈修慈摟緊她，聲音肯定而溫柔。

「厄央已滅，我們做到了，一切都結束了。」

朝玟摟住他，半張臉埋在他的頸窩，帶著笑意，嗯了一聲。

可天道卻不接受這樣的結果。

它大喊：「這不可能！」

大殿中殘餘的魔族突然調轉方向，向著他們二人攻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