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商沒注意到朝玟驟然色變的臉色,沉浸的說道。
「第二封急訊則是:蓬萊那位王姬不接受悔婚,拿著悔婚書,即刻便已動身,去往崑崙討要說法。」
朝玟手猛的一抖,筷子頃刻掉到了地上。
那胡商話音止住,隔壁桌和對面的岑守心,七八道目光齊刷刷不明所以的看向朝玟。
她尬笑兩聲:「可能是拉韁繩太久,手有些不聽使喚。」
說著,趕忙又從筷簍里抽出一雙。
岑守心看在眼裡,淡淡說道:「今夜好生休息。」
朝玟捏著筷子懨懨點頭。
她聽到兩條快訊的內容後,看著一桌菜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追問胡商:「崑崙怎麼會臨時悔婚?」
胡商大哥嗐一聲:「這誰知道啊,總之,這件事恐怕沒法善了咯。」
另一位胡商搭腔道:「收到崑崙的悔婚書後,蓬萊沉默至今,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思,倘若由此對崑崙心生不滿……仙域的天,恐怕又要變了。」
那人長嘆一聲。
岑守心冷不丁的插進一句:「靠姻親穩定氏族並不牢固,仙域之亂始於山主爭權,只有平息氏族新舊之爭,才能徹底終止內亂。」
胡商道:「話是這麼說,只是姻親畢竟是最平和的手段,若是不結親,舊老和新貴之黨,難保不會兵刃相見。」
胡商桌上,酒肉見底,他們紛紛擱筷站起來,抱拳道:「我們還有要事,姑娘和道君安坐,吃好喝好,咱們就先走一步了。」
朝玟和他們作別。
待人走了,岑守心將朝玟面前喝空的茶盞又倒滿。
朝玟感激他體貼,道了一聲謝,卻聽岑守心冷不丁的問道。
「朝姑娘方才為何失態?」
方才她的慌亂明顯到無從辯解,朝玟拿起岑守心的好意喝了一口,咽下去後,才說。
「手沒拿穩而已,讓道君見笑了。」
岑守心難得多言道:「聽聞千里記行甚是辛苦,姑娘怎麼會想到做代駕?」
朝玟惆悵道:「我只會這個,除此之外,身無所長,若不來千里記行,也不知道要去哪裡了。」
「姑娘的家人安在?」
朝玟頓了頓,答道:「在,只是我離家多年,已經許多年沒見過他們了。」
「為何不歸家?」
「出來闖蕩嘛,自然是想做成一番事業後錦衣還鄉,只可惜混成這樣……」朝玟嘆氣:「開始只是覺得無顏回去,到現在……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得去了。」
說完,她立刻低頭匆匆扒拉幾口飯。
岑守心沉默半晌。
「我無父無母,九歲時,是師父收養了我。」
朝玟一股腦奉承:「道君仙緣深厚,是有福之人。」
岑守心接著說:「獄法山一戰,我與師父一起衝鋒陷陣,師父以身護我,彌留之際,叫我繼承他的衣缽,與仙域眾人一起守護蒼生大道。」
朝玟想要打剛剛說話的自己一嘴巴,語無倫次道:「啊……這,道君節哀。」
叫她亂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吧?
「我從此發誓,此生都會護佑世間安寧,絕不會再讓三界再次遭受獄法之禍。」
朝玟:「道君心系蒼生,實乃仙域人傑。」
這下應該夸對了吧?
岑守心:「如今厄央已伏法,這世間,不會再發生戰亂了,魑魅皆驅回魔域之日,想必也不會太遠。」
「到時,你便能回去與你的家人團圓。」
說了這麼多,沒想到,岑守心竟然是在安慰她。
朝玟怔色,隨後失笑。
她垂下眼眸,嘴邊掛著淡淡的笑意:「好,到了那時,想必這天下許多人也都能團圓了。」
說完,她又低下了頭,鼻尖難掩酸澀。
許多人都能和家人團圓,只是,她卻不一定。
……
朝玟吃飽後,天色已晚。
她披著雜貨鋪買的外衣,手上拎一壺酒,摸黑回到驛站的房間,坐在床邊把酒打開,哐哐一通灌。
白天聽到的兩則快訊,跑馬燈似的不停在她的腦子裡輪番播放,喝的越多越是播放的歡快,令她更加鬱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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