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存青的聲音斷斷續續,林羨不忍心看著,索性別過頭,走遠些。
陸希澈知道他想說什麼。
「不要告訴任何一個人,周存青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周存青說。
林羨驟然痛哭:「小青......。」
周存青想啊,其實他的名字別有深意,正好對應了他的短暫的一生。存青,存留在青春年華的年紀。既然如此,那就遂了這個願吧,他當了這麼久的騙子,一直當下去才好。
「小青啊......。」林羨心如死灰,知道他已經是苟延殘喘了。
「媽,兒子很愛您,但兒子有罪,不能陪您白頭到老,不能帶您漫遊世界,不能孝敬您後半輩子,是我的過錯。」
「不是這樣的,小青......。」
周存青從未責怪過已逝的周父,他每年的春天都會去墓園祭拜,那是他一輩子都無法見一面的父親,他很想他,很想見他。
「陸希澈,我這輩子沒什麼朋友,能遇見你我很知足,很開心,所以拜託你了,替我守好這個秘密。」周存青在說完這話之後,出去的伸出雙手,讓林羨和陸希澈上手握住。
陸希澈一碰,周存青的手冰涼,和他一樣。
兩人相視,他在氧氣罩里笑,而他卻在哭。
太陽徹底落山了,餘輝依舊,顯得柔和,如夢如幻。
周存青閉上雙眼,安穩的睡去,陸希澈並沒有真正離開,他和林羨守住病房外,各自憂傷。
一個小時後,周存青被送去了搶救室。
搶救室的紅燈亮了足足一個晚上,林羨淚哭幹了,心一抽一抽的痛。
凌晨12點多,搶救室的紅燈熄滅,門自動開,裡面走出一位面色沉重的醫生。
醫生垂眸,雙手交疊,低聲問:「請問是周存青家屬嗎?」
林羨立馬走上前,點頭應是。
「病人已於6月11日凌晨12點08分去世,病人死前一直念叨著三個人的名字,他還說什麼騙子,後面流了淚,心跳停止前還面帶微笑,走的很安詳,請節哀。」醫生朝林羨微微躬身。
林羨站不穩了,她腿一軟,直直的跪了下去。哪怕她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的到來,她也是無法接受自己的親生兒子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
醫生還和她說,周存青在進搶救室前,自己主動摘下了氧氣罩。作為醫生,將病人從死神手裡拉回來是本分,但周存青一心求解脫,手術人員盡了全力也挽救不了他。
他太痛苦了,每天都遭受著治療的折磨,生不如死。他強撐著身體偷活了幾年,活到了陸希澈高考結束,這已經是最好的了。
周存青決定結束這一切,去新的地方生活。
陸希澈扶起林羨,讓她站穩,玻璃窗戶透著夜色,也映射著陸希澈紅腫的眼。
他先是家庭支離破碎,沒了陸星幕這一個妹妹,後是失去了周存青這一個兄弟,兜兜轉轉,到頭來,只剩下陸希澈孤身一人留在他認為死氣沉沉的盛夏。
周存青的棺材被推去了太平間暫時存放,陸希澈和林羨一路跟著。
「小青啊......小青。」林羨用手捶打著心口,表情痛苦不堪,陸希澈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明明今天下午他還在好好的說話,怎麼到了晚上就一聲不吭的走了。
棺材準備推進太平間,等火化的那一天才送走。林羨央求著護送員讓她再看一眼兒子,護送員萬般無奈,只好讓她再看了一眼。
那位醫生說的沒錯,周存青走的安詳,死前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嘴角微彎,仿佛在笑。他的面容乾淨,亮如星眸的眼睛卻永遠睜不開了。
林羨哭得撕心裂肺,嘴裡重複著:「小青,小青,你怎麼扔下媽就走了。」
陸希澈不敢近距離看,他怕他的情緒會如同林羨那般失控。總要有一個人假裝鎮定的,林羨老了,他盡責照顧,也算是替周存青盡孝了。
他望了幾秒,視線卻捕捉到周存青平放的左手下壓著一個紅色的東西。
陸希澈慢慢上前,透過周存青的指尖縫隙瞧見那是一枚舊了的平安符,上面繡了幾朵不太明顯的紅桔梗和金色的字。不過陸希澈看不清,只能隱隱約約看出來是一個「禾」字邊旁的字。
陸希澈猜,那是一個「穗」字。
周存青的棺材當日就送去火場火化了,林羨不忍心讓他躲在小罐子裡,又想讓他快點入土為安。
今天是6月11日,天氣晴朗,萬里無雲,他的十八歲生日,他熬過了凌晨,迎來的卻是陷入永夜的十八歲。
陸希澈手裡拎著打包好的皮蛋瘦肉粥,把它放在棺材內側,與他一同火化。
生日禮物變成了他的遺物。
林羨穿著素衣,面色憔悴,整個人像失了智一樣嘀咕著:「小青,別走啊,媽也很愛你,很愛你。」
陸希澈在外等候,眼睛腫的不成樣。他想起他與周存青的約定,那時的他多麼信誓旦旦。<="<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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