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潮的四句,常夏尤其喜歡。如果讓她來選擇一年四季最喜歡哪個季節,她會毫不猶豫的說是夏天。
熱是熱了點,但除去熱,好像什麼都美好。
明明是首唱,台下的少年少女像是熟練了好多回。他們跟著字幕慢慢吟唱,揮舞著手,也不知是在與青春說再見還是與過去的自己問好。
最後,兩位主唱喊麥:「這場演奏的驚喜大家想不想知道?」
「想!」大家都聲嘶力竭的吼著。
「那麼在場的各位,請彎腰看某個沙灘椅下方。」
祁溫言聽的投入,也是最快反應過來的一個。他彎下腰,眼珠子轉動的尋找。他看見了,於是把手伸到段柔的沙灘椅下方把驚喜挖了出來。
那是一個藍色漂流瓶,瓶身晶瑩剔透,裡面放著一張手掌大的卡片。
「這個驚喜是一個漂流瓶,大家把想寫的東西寫在卡片上,然後放進漂流瓶里。記得蓋緊了瓶蓋再放去海里,海水盪啊盪,帶著你們的願望飄向遠方。」
不管願望有沒有實現,這都是一個很好的回憶。
出其不意的驚喜讓大家的大腦飛速運轉。常夏望見已經有人去到淺岸放下漂流瓶。漸漸的,海面上有無數的瓶身在月亮的照耀下反光,像星星墜入海里又浮起,漂亮的無法用言語形容。
祁溫言還在斟酌寫什麼好時,江槐和常夏想到了同一個地方去。
「友誼天長地久。」
「友誼萬歲。」
心有靈犀。
祁溫言採用了他們的說法,段柔和程嘉然沒意見。祁溫言拿起筆,在卡片上畫了五個向陽奔跑的火柴人,五個火柴人都有鮮明特點,常夏一眼就看見了扎著高馬尾的自己。
卡片上面寫了江槐和常夏說的兩句話,祁溫言把卡片裝進漂流瓶里,和他們一起去到海邊放。
浪花的拍打,蕩漾著它越飄越遠,裡面存放著五個人的友誼,它會飄去遠方,去到不為人知的角落,十年,百年,千年。
春日的海風並不寒冷也並不燥熱,段柔張開手臂,長發被吹得凌亂飛揚。她把手做成個喇叭狀,朝著無邊際的海面上大喊:「海風度不了我們的嶙峋,我們一直奔跑,跑到故事的盡頭!」
周圍的人都被她張揚且一腔熱血的聲音感染,紛紛效仿著,朝大海吶喊。
「傻瓜。」祁溫言哼笑,「我們的故事可沒有盡頭呀。」
是了,在這種心比天高的年紀,是看不見盡頭的。
「或許有一天你發現自己老了,但心性仍存有當年的少年氣,那麼就祝願我們到老也要坐著輪椅輕拂沙灘,帶著假牙也要追逐打鬧,歡聲笑語。」江槐的聲音本就有股向上的少年朝氣,說出來的話語總是讓人心之嚮往。
程嘉然雙手抱臂,笑問:「然後呢?」
「然後呢。」常夏走上前一步,有感而發:「我們等待著凌晨五點半的日出,等待著早餐店熱氣騰騰的包子,等待著準備去上學的孩子,告訴他們青春只有一次,要好好珍惜。」她說著說著,鼻尖一酸,抽泣了一下。
「所以啊。」程嘉然嘆息,「青春里究竟有沒有遺憾?」
遺憾是肯定會有的,但因人而異,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人給出一個準確答案。
「遺憾這種東西我不敢輕易下定論,而後不後悔這種東西我卻可以親自握在手中。」江槐說。
祁溫言和段柔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看你這語氣,好像真要做什麼大事。」程嘉然揚起眉毛。
江槐說:「當然咯。」最後一個音節拖得老長,少年望著常夏,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於是,比海浪還洶湧的聲音出現了。
他靠近她,忽然問道:「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不去住中心地帶,而選擇了這條烏衣巷?」
這個問題問的常夏有點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江槐喜歡海?所以才買了海景房?
常夏沒有深入去想,只好道:「為什麼?」
江槐笑了笑:「上學期有個同學在論壇的私信上問我一個問題,她問我的論壇名為什麼要叫月亮。我說,純淨,美好,嚮往,因為月亮代表我的心。」
常夏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表現的平靜。
「所以,你住在烏衣巷,是為了更加靠近可望而不可即的月亮。」
「聰明。」
「從我家裡的落地窗往上一看,天氣好的時候就能看見月亮。在我幼時,我就對月亮感興趣了。」
「有一次夜晚,我在郊外和爸媽走散了。那會兒林子裡黑漆漆,唯有月亮灑下一縷光,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我跟著它走,走出了彎路沒找到了爸媽。」
「你可別覺得這個故事荒謬又好笑。」說出這話的人自己都笑了。江槐捋了把頭髮,繼續道,「後來媽媽和我說,月亮孤獨又冷傲,它懸掛在天上只有星星作伴,它既能發光又能照亮旅人前行的路,江槐,你以後想不想成為這樣的人?我說想,我也做到了。」
常夏沒有看他,而是望著海上已經凝成一點的漂流瓶,思緒早已飄到上一年,江槐在九月份領獎後的那一番簡短的發言。
心向遠方自明朗,不懼歲月更迭長。
他不僅自己上進,也想拉別人一把。他奪目耀眼,也把光亮帶給了許多人。他總是充滿少年心性,積極正能量。他以月亮作為嚮往,殊不知自己在無形中已然成為了它。
玉兔奔月。她曾在便利貼上寫過的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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