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說:「那是你不知道他和陸時祁的關係,就剛才陸時祁那話,我哥平時絕對要損他兩句的。」
又問宋暖梔,「他怎麼了?」
宋暖梔朝廚房那邊看一眼,有些遲疑。
姜凝拉她去院子裡的藤椅上坐下,不太放心地問:「嫂子,你們倆沒吵架吧?」
宋暖梔搖頭:「沒有。」
姜凝稍稍鬆一口氣,依照她哥的性子,應該不會和嫂子有爭執。
何況嫂子又是這麼溫婉好脾氣的性格,兩人很難鬧出什麼矛盾來。
宋暖梔扶著藤椅的扶手,琢磨要不要告訴姜凝。
原本以為宋家發生的事很快就能過去,可是已經從中午到晚上了,沈宴的情緒還是低沉。
如此一來,宋暖梔都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和沈宴相處了。
姜凝和沈宴是親兄妹,或許只有她知道沈宴今天是怎麼回事。
察覺到宋暖梔的欲言又止,姜凝在她旁邊坐下:「嫂子有話想問我?」
宋暖梔:「我是有些疑惑,就是怕問出來有點唐突。」
姜凝:「都是一家人了,沒什麼唐突不唐突的,我這裡沒我哥那麼多規矩,你問什麼都行。」
宋暖梔思忖片刻:「是這樣的,今天我和你哥回門,在宋家我爸提到了你爸爸……」
她把在宋家發生的事講給姜凝聽。
姜凝愕然:「宋叔叔還拿了沈清安的照片給我哥看,說他們倆長得像?那他可闖大簍子了,我哥最忌諱有人說他們倆像。」
宋暖梔注意到姜凝直呼沈清安的名字,不是叫爸爸。
很可能他們兄妹三人和父母的關係,都不好。
姜凝看向宋暖梔:「你跟我哥已經結婚了,按理說家裡的事是可以告訴你的。不過這些事太過不堪,我哥恐怕不會跟你提。」
「我爸死於車禍,但不是簡單的車禍。他是和小三度假的路上出的事故,而且是為了救那個女人死的。被人發現時,他還牢牢地把那個女人護在懷裡。」姜凝攥著鞦韆繩的指節微微泛白,說話時語調卻平淡如常,「不過那個女人最後也沒搶救過來,跟他一起死了。」
姜凝:「那一年,我哥五歲,我媽懷著身孕,在丈夫背叛的強烈刺激下早產,生下沈寂和我。」
宋暖梔的心裡似被什麼震了下。
她朝客廳的方向看一眼:「你哥是因為這個,才不喜歡別人說她和你爸相像?」
姜凝搖頭:「不完全是。」
「我爸的喪禮過後,我媽心灰意冷,要離開沈家。爺爺問她,這三個孩子,她要不要帶走。」
那是一個細雨紛飛的夜晚,悼唁的賓客散盡,沈宅的大門緩緩關閉,將一切喧囂隔絕在外。
整個沈宅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悲涼和死寂牢牢罩住,氣氛凝重得幾近令人窒息。
客廳的空氣中,瀰漫著清苦的白菊香氣。
沈老爺子的鬢角染上白霜,他端坐在主位上,那道象徵著沈氏威望與權力的挺直脊樑微微彎折下來,一夕之間又蒼老了十歲。
對於大兒媳要離開的請求,沈亦豐並不意外:「離開也好,是這個家和我的兒子對不住你。你嫁進沈家多年,勞苦功高,如今要走,該屬於你的我不會賴帳。換了新住處記得告訴我,等沈清安名下的資產清算完畢,我會讓律師聯繫你。」
沈亦豐雙拳緊緊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片刻後,又慢慢放鬆下來,「阿宴和剛出生的兩個孩子,你如何打算?是帶走還是留下,都任憑你做主。」
彼時五歲的沈宴就站在樓梯處,不安又帶著哀求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等待她的答案。
母親不可能把所有的孩子都帶走。
弟弟妹妹剛剛出生,正需要被人照顧,沈宴很擔心,自己會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可是他也不想和母親分開。
不想在父親死了,母親和弟弟妹妹也離開之後,剩下他一個人被遺棄在這裡。
他想去努力一下,卻終究沒有辦法去勸說母親捨棄年幼的弟弟妹妹。
沈宴的眼眶裡蓄滿淚水,母親和爺爺的身影變得模糊。
就在這時,姜樺朝他看過來。
他幾乎做夢一樣,聽到母親對爺爺說:「我要阿宴。」
他險些以為這是幻覺,直到爺爺離開後,姜樺走過來,在他身邊蹲下,語氣溫柔地對他說:「阿宴,媽媽帶你走,好嗎?」
沈宴眼底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唇角不受控制地輕微顫抖。
他撲進母親的懷裡,泣不成聲。
姜樺帶他回房間,收拾離開的行李。
沈宴想問問弟弟妹妹怎麼辦,他們兩個還那么小,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卻不敢出聲。
他怕自己一旦開口了,母親就會改變主意。
他小心翼翼討好著母親,在母親整理衣物時,捧著一個相框跑過去:「媽媽,我想把這個也帶走。」
那是他五歲生日那天,和母親的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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