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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一早,軍校慣例拉練。日出時間開始負重跑,打靶訓練,最後是循環積分制近身搏擊,也就是學生們口中的車輪戰。

白理深抬腕看表,早上十點二十五分。

「那今天就到這裡。」他起身,一整個會議廳里的軍官跟著站起來。坐在他右手邊的桐墨文收拾起幾個仿真紙閱讀器和一些投影設備,周六的下午是白理深一禮拜里短暫到可憐的休息時間——沒有辦法,目前他是城市裡從軍銜到聲望最高的人。

桐墨文裝好東西後,問道:「您去軍校接孟拂雪嗎?」

「對。」白理深點頭,「怎麼了?」

桐墨文看起來有話想說又不知怎麼表達,表情僵硬而為難。白理深莫名其妙,直接問:「你想說什麼?不說的話我趕時間走了。」

「啊等等!」桐墨文做了個勇敢的表情,「孟同學他……他在監禁室。」

白理深沉默了片刻,不過也就片刻而已,接著他儘量讓自己不要嘆氣——

「哎。」還是嘆出來了。

不過很快,白理深這個行為準則不在及格線的「家長」立刻找到這件事裡的閃光點:「不錯啊,比我當年早了兩個禮拜進小黑屋。」

桐墨文啞然。

孟拂雪進監禁室這個事情確實是要第一時間通知家長,說是家長,其實就是一個監護人,或者已成年的學生在名錄上會備註為「緊急聯繫人」。

而聯絡白理深是個不太現實的事情,此人忙得像個陀螺,所以順延一步,謝爾曼教官聯絡了桐墨文。

桐墨文是希望給白理深做個預警,畢竟進小黑屋這件事情並不光彩……甚至可以說惡劣。桐墨文也是軍校出來的,小黑屋那地方真不是違反某條校規就把人塞進去。

結果少將就這麼輕描淡寫揭過了……他愣了愣神,點頭:「明白。」

白理深先被帶去了軍校醫務室。

謝爾曼教官給他快速轉達了一下事情經過:「早晨的循環對戰……你知道的,雖然是車輪戰形式,但也確實有學生一時槓上、慪氣之類的,盯著一個人一直進行對戰。」

「我明白。」白理深跟謝爾曼走到醫務室門口,他整理了下軍裝袖口,回頭問,「教官,如果是對戰雙方沒有及時收手,那為什麼只有孟拂雪在監禁室?不是應該都進嗎?」

——事情白理深猜出了個大概,對戰勝一局就加一積分,與同一人反覆對戰也能加分。軍校出現1v1反覆對戰的事情並不罕見,有的甚至是關係不錯的兩個人一直交手。自然,關係惡劣的也會這樣,畢竟難得合法合規地鬥毆。

謝爾曼點頭:「是,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理深推門進去,人凝滯了那麼一瞬。

醫務室這個房間有六張病床,裡面躺著唯一一個男同學,機械改裝的左側小腿已經拆除下來擱在靠牆的消毒倉里,兩隻手同時掛著吊瓶,整個人像一道菜,被透明的隔離罩蓋在病床上。

「所以他不進監禁室。」謝爾曼說。

「……」白理深點頭,「痊癒了記得補上。」

說完轉身便想離開,又被謝爾曼叫住:「少將,我需要跟你聊聊孟同學這周的表現。」

「我不是家長。」白理深丟下這麼一句話後走向監禁室。這邊還沒走遠,那邊一對夫妻哭號著跑進醫務室,邊號可憐的兒子邊質問謝爾曼揍了自己寶貝兒子的那人在哪裡,他們要求他磕頭認錯。

「探監啊?」孟拂雪跟他隔著兩個拳頭那麼大的柵欄鐵窗。

說真的這種柵欄鐵窗讓人非常忍不住地想要伸出兩隻手攥住柵欄柱子,好在孟拂雪有著無比強大的自控能力,沒有那麼做。否則也太淒涼了。

白理深蹙眉:「為什麼?」

「他們把背地裡說我的話抬到我面前來了。」孟拂雪言簡意賅。

「早上是怎麼回事?」

「教官叫停,我沒停。」

「為什麼不停?」

「做事一步到位,人要一次打服。」孟拂雪完全沒有反思的意思,於是他背後牆上的鐘,也就是監禁室里唯一的東西,在監測到關押人員不僅不反省甚至背道而馳後,鐘上的「2h」加碼到「4h」。

孟拂雪回頭看了眼鍾,又幽幽看向白理深:「你說過你能善後……」

白理深沒立刻回答,而是退後了兩步,雙臂環抱起來打量他:「軍校的第一課是服從,教官喊停你不停,那你真的覺得你適合軍校嗎?」

聽他這麼說,孟拂雪緊張起來,先吞咽了下,然後說:「可我……」

「你是軍團先鋒組員,你有自己的長官,我明白,但這是你自己要來的軍校,不是嗎,孟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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