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決陳船和利昂的前一天,孟拂雪去了監牢。
透明的玻璃牆裡面, 陳船細細打量著他,玻璃牆是通話模式,可良久無人說話。
「你長高了。」陳船說。幾個月來孟拂雪竄了點個頭,已經比陳船高出一些。
孟拂雪自己沒什麼概念,軍裝褲腳長了短了都無所謂的, 直接塞進靴筒里。他跳過陳船這句如長輩般的寒暄,直接問:「二十年前杜鴉不可能預料到這次變故, 他當時選擇5個人植入機械心臟的目的是什麼?」
陳船面容憔悴得很, 所以他笑起來顯得很苦:「你知道嗎你真的不按常理出牌,比起這種事情,你就不在乎你的父母是誰,是否還活著,更甚, 你都不問問你原本的心臟去了哪裡。」
陳船說完又搖搖頭:「人與人的確不同。」
「所以這5個人的原始作用是什麼?」孟拂雪繼續問。
陳船眼睛裡忽然冒出一絲詭譎, 他嬉笑起來:「你那麼聰明,猜一猜嘍。」
「原來你也不知道。」孟拂雪沒有多說一個字,轉身便走。徒留陳船在那個不到4個平方的玻璃監牢里猙獰地朝他背影大喊「回來」和一些大概是「我還有情報」之類的話。不過孟拂雪已經不在乎了,他對人就是如此, 只給一次機會。
監牢位於軍團總署大樓向北大約20公里的荒地上,這四周除了一層又一層的攔截網和射頻塔台之外空無一物。孟拂雪的摩托車停在門口, 運動鞋踩著的土地有一種沉默的蒼涼感,了無生氣。
風四面八方地刮著,他手掌放在摩托儀表上啟動它,而後察覺到了什麼, 回頭。
「你被釋放了?」孟拂雪問。
杜平海點頭:「縱向祖宗十八代,橫向上個月烤了幾塊餅乾都查乾淨了。」
看起來在監牢里應當吃了不少苦頭,孟拂雪看看他,原本微胖的身材這會兒倒瘦多了。孟拂雪拍拍摩托,問:「送你一程?」
「不了,」杜平海搖頭,「我走一走吧,在裡面悶死了快。」
「你不敢坐摩托車?」孟拂雪試著問。
「嘖!」杜平海不快,「我年紀能當你叔叔了,禮貌一點!」
「那你自己走吧。」孟拂雪戴頭盔跨上車,無情得很。
見狀,杜平海先是四下看了看,這地兒他從沒來過。說一千道一萬,杜平海其實明白自己一無長處,身無長物,除非他回頭求求監牢里的軍官送他去城區,否則他真的只能靠兩條腿走回去。
「等、等一下!」杜平海小跑過來,狼狽地姿勢抓住孟拂雪摩托車尾的保險槓,「你……你看,大家相識一場,你就陪我這大叔溜達一會兒唄。」
孟拂雪回頭推上護目鏡,直接拆穿他:「陪你走到能碰見計程車的地方?」
「……」杜平海點頭,「嗯。」
一陣尷尬的風吹過來又火速離開。
「其實你挺善良的。」杜平海手裡捏著一根深紫色的一看就中毒不淺的草,剛剛從地上拔的。
孟拂雪很不爽地推著摩托車走在他旁邊:「別用這種單一詞彙評價我。」
「你一直情商這麼低嗎?」杜平海審視他,「這種時候敷衍一句『謝謝』就好了。」
孟拂雪有著優秀的側臉輪廓,只不過最近頭髮長得快蓋過耳垂,將下頜角遮住了。「我不知道。」孟拂雪說。
自己情商是不是太低這件事的他確實不知道,但他看看杜平海一臉的無語,破天荒地跟著問了句:「很重要嗎?」
「那當然。」杜平海立刻驕傲起來,因為來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別看你們軍團是等級森嚴的上下級關係,基本上服從長官再向下施令就行,但大家終究都是人,是人就要交往交流,你情商這麼低,以後還有大幾十年要工作,萬一你因為能力過硬而爬上將軍那種位置了,你人際關係怎麼處理?」
當事情離開知識儲備及邏輯能力很遠時,孟拂雪會呆滯。
因為對未來沒有過任何計劃和憧憬,所以杜平海說的這些話,他完全沒有概念。旁邊杜平海也萬萬沒想到這幾句稀疏平常的話還真把他唬住了。頗有一種用初始技能打敗最終boss的奇妙感。
杜平海乘勝追擊:「吶你看,確實是個問題吧,且不說其他,現階段人們可能以你『還年輕』來包容你,但以後呢,你總要學著跟人……這些人去交往的。」
年輕人哼哧哼哧推車都忘記了累,陷入深思。
「說不定我能幫到你!」杜平海說。
於是三個鐘頭後,白理深結束值班回到家,看見客廳沙發上孟拂雪捧著一本《人類神經網絡促成的智能交互在社會中的演變與延伸》,作者徐玄素。杜平海借給他的。
杜平海說一切都要從起源開始理解,就像仿生人的底層代碼——理解、模仿、自主生成。
但白理深不理解:「你看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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