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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下。」孟拂雪走到門口掏出短刀,刀柄末端在徽章上按下去,門打開后里面果然空無一人,因為杜平海仍在監牢中辦理放行手續。

他將這把短刀留在了桌子上,然後轉身出來,關上門。

「不要了?」白理深問。

「不要了。」

後面一連幾天城裡出乎預料的平和。孟拂雪在軍警維和小隊裡混了個職位,重新開學之前他都跟在白理深的小隊裡在城裡巡邏。

這天他在店裡把摩托改裝了一下,重新騎出來的時候排氣的聲兒都變了,他很滿意。緊接著白理深就告訴他,這車以後不能騎進學校,他在頭盔的通訊器里無情地「哦」了聲。

平和的城市沒有讓維和小隊有任何鬆懈,所有人都明白,城內的事情早已傳了出去。城外的幾方勢力這些年韜光養晦隱忍不發就是在等一個契機,這麼大的變故外面不會不知道。

無論是販毒的還是改裝的,或是在外探索尋找新型能源的,總之在「主伺服器」消亡後,軍警幾乎夜夜枕戈待旦。

「N區礦場匯報,過去一小時沒有異常。」

「K區儲備區匯報,過去一小時沒有異常。」

「E區……」

一天下來全都是無異常匯報。傍晚時分教堂前,孟拂雪腰帶兩側插著槍,他像白理深一樣右手壓在槍柄,看著路上來往的人群。

臨到今天,各個維和小隊已經稍微有些放鬆下來的意思。一天兩天、一周兩周可能還在警戒著,但到第二周結束的這天,好像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這麼久都沒事,那麼大概是沒事了。

「哎。」阿琦走過來站到孟拂雪旁邊,「你別這麼緊張,明天是大祭司的葬禮,今天來的人大多是信徒。」

「嗯我明白。」孟拂雪點頭。

阿琦納悶:「我之前就想問了但沒找到機會,你要不要……就是,去軍醫部的心理部門諮詢一下?」

聞言,孟拂雪轉頭看阿琦,比他更納悶,指指自己的臉:「我嗎?」

「我認真的。」阿琦要比他年紀大些,今年也提拔到了軍團。他拽了下自己的覆面,整個拉下來,擰著眉毛,說:「這段時間你很不對勁啊,真的,你看起來壓力很大,是跟少將住在一起的原因嗎?」

「啊……啊?」孟拂雪越來越聽不懂了,「不、不是,我還好,我正常執行任務,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

天氣還沒回暖,入夜後更冷。孟拂雪擠了個有點彆扭的笑容,補充說:「謝了啊,不過真不用。」

大祭司葬禮前夕,居民們很多人到教堂來點蠟燭。不過教堂依然沒有開放,是修女修士們在門口將市民的燭台端進去,這樣效率非常低,但人們也足夠耐心就是了。

儀式是宗教最直白的表達,這樣的儀式孟拂雪並不理解,過來點燃一支蠟燭又能怎麼樣,他認可消亡論,人死了就是消亡,沒有軀體沒有意識沒有感官,也沒有靈魂。從前在鎮上的學校里老師布置關於死亡的作文里他就是這麼寫的,那時候老師跟他聊了很久。倒不是在否認他的觀點,而是確認孟拂雪沒有自毀傾向。

結論是他不僅沒有自毀傾向,甚至對未來沒有任何期望。他不在乎這世界,包括他自己。彼時老師只能更樂觀地來看待,譬如這個年紀小男生都多少有點中二嘛,沒事的,慢慢長大就都會好起來。

臨了,十八歲……或者說生理年紀二十歲的孟拂雪仍是這樣。

生者不會知道死者去了哪裡、究竟有沒有魂體,自然,保存意識輸入某種載體之中的電子幽魂那不算。有人認為靈魂之說是在寬慰生者——Ta沒有走啦,只是換了一種形態。不知道為什麼,孟拂雪反而不希望審判長的靈魂仍在這裡,對於審判長來說,這裡跟牢籠有什麼區別。

這些天他的確狀態不佳,連阿琦都看得出來,那麼白理深必定早就知道。想到這,孟拂雪適才反應過來,他叫了聲「阿琦」,說:「我去找一下少將,你在這邊繼續巡查可以嗎?」

「哦可以啊。」阿琦點頭。

納蘇達酒吧就在這條街上,孟拂雪確實有事要找白理深,而且是通訊器不能說的那種事——

他騎上摩托,擰著油門就轟過去,這車改完讓他滿意多了。

後輪一個橫甩,摩托相當帥氣地停下,孟拂雪軍裝包裹著的筆直的腿撐在地上,另一條腿跨過來摘下頭盔,推門進去酒吧。

推開門的第一下孟拂雪毫無防備直接被震天的聲浪逼退一步,於是再次推門。裡面男男女女跟著節奏扭動身體,喝嗨的人貼著陌生人恣意搖晃,他們或摟或抱,或完全不碰對方,但無比靠近。

孟拂雪抱著他的頭盔穿梭在這群完全聽不見「讓一讓」的人之中,眼鏡鏡片的投屏能看見白理深的定位,室內定位挺準的,但是小地圖上標註的桌椅就不太準了,孟拂雪差點腰磕在一張桌子上時,旁邊的男人捂了一下桌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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