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沉默的廝殺。沒有人驚呼也沒有人慘叫,不會噴出鮮血……好吧不會出現大量的鮮血。孟拂雪右手手背被割了道口子,他立刻旋把橫劍用半舞花的方式將劍轉正手,他翻身踩在地上已經被他捅穿的仿生人上想要站上領唱台時不慎暴露後背空擋——
背後的仿生人抓住他肩膀一刀刺進來,只有痛感但沒有傷,孟拂雪轉頭,仿生人的刀尖沒能刺破這件袍子。不知是何做工,孟拂雪意外了那麼一剎,沒做多想,立刻偏閃、立劍格擋。
牆上的燭火因打鬥熄了一半,唱經樓的琉璃窗格外高,陰暗的天氣下,屋內晦暗看不清。孟拂雪只是個人類,環境昏暗視野不清,他不得不退至牆邊。
他殺了九個仿生人,還剩十多個。他們黑壓壓地,一步步持刀走過來。
看不清就聽。從前鎮子附近有竹林,他15歲就能在那竹林里閉著眼捏一片竹葉,鳥從哪裡起,他竹葉就打到哪裡。
聽聲辨位,俯身一閃時順勢劍斬其腹,滋滋滋的聲音和線路損壞迸發的電光短暫地照亮他長袍。
那袍子對他來說有些寬大,隨他偏躲轉身的動作如暗中綻放的花。
他是冷兵器宗師門下唯一的弟子,這場廝殺在他手中漸漸變成單方面的屠戮。
最後一盞燭火在劍風下消亡,他直起身,閃電乍亮,一地失去行動能力的仿生人。他收劍入鞘,沉默著走到領唱台前,那檯面上篆刻著經文,用的古文字,他看不懂。
是浮雕的經文,手摸上去更像某種符文。他腳邊的仿生人還有一條手臂能動,正在試圖伸過來阻止他,以握住他腳腕這樣悲涼的方式。
孟拂雪側身一步,他已經基本適應了黑暗,打量著地上這個仿生人。雖說機械造物沒有「痛苦」這種東西,但或許是因為他具備人類模型,孟拂雪明白這是機械元件之間損壞而導致的行動遲緩和抽搐,不過還是走到他頭旁邊,蹲下,抽出其晶片。
就當是解脫吧。孟拂雪將晶片丟去旁邊,重新站在領唱台前。視頻里大祭司沒有說這個「地下」是多麼地下,是否需要把這台子劈開然後往下挖。
「最中間的經文,按下去。」
孟拂雪循聲看向門口。那兒站著一道高挑的身影,長發,女人也正看著他。
「……」孟拂雪未接話,只是重新握上劍柄。
來人是薩珊·德默爾,孟拂雪認出來了。而他握劍的理由也很簡單,德默爾公司是城內唯一一家仿生人製造公司,地上這二十二個仿生人說不準是她的。
然而薩珊見他隨時準備拔劍,也猜到了,隨即笑了一聲,接著說:「這些仿生人不是我的,不過製造商確實是我們,你不用擔心,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守在這裡。我來,只是覺得你可能需要一些提示,畢竟時間緊張。」
孟拂雪沒有立刻照她說的做。他記得大祭司的遺言中有那麼一句話:他們要殺我,是因為你的求生欲太薄弱,要利用我來為這一切加快進度。
那麼眼下薩珊出現在這裡,於是孟拂雪問:「你殺了大祭司?」
薩珊沒有回答。
孟拂雪接著說:「你知道大祭司會有遺言給我,所以你為了讓我早點拿到下面這個東西,殺了他,對嗎?」
「我是站在你這邊的。」薩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孟同學,你可能暫時不相信,我們會成為很好的盟友。」
「和一個要給白理深植入晶片的人做盟友?」孟拂雪問。
薩珊話中帶笑:「孩子,他遲早需要一張晶片。」
孟拂雪沒有接話。
首先他不信任薩珊,其次他足夠信任白理深。
二人隔著滿地報廢的仿生人,幽黑的環境中互相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風雨如晦。薩珊轉身離開後,孟拂雪按下這桌子正中心的位置,是個很簡單的機關,領唱台慢慢從中間一分為二,地磚也跟著從中心下陷後分離,那下面是一個木盒。
他撿起來,打開,木盒中一把不知何種金屬製成的鑰匙。
鑰匙的尾端是做工精巧的半片翅膀,孟拂雪能摸到它做出了毛流,他站起來,將鑰匙收進口袋,空的木盒放回去,地磚上有一塊凸起,按下之後領唱台慢慢合攏復原。
教堂被包圍了。
孟拂雪從裡面走出來時發現警車和軍車圍了兩層,空中的直升機和飛艦的腹艙聯合艦炮已經就緒。
他迷茫了一下後,想在周圍的軍官警官中找白理深的身影。
可是鏡片濕漉漉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喂,那邊那個小子!」
孟拂雪轉頭。
「趕緊走!」那軍官厲聲喝道,「肅清教堂,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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