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其實昏過去要更好一點,白理深看看那床,又看看這床。這床這位真是鋼鐵意志啊……他腹誹著,這時候這麼堅強幹什麼。
「也疼。」孟拂雪已經神志不清了,「都疼。」
那你倒是眼一黑往後暈呢,白理深擰著眉毛看著他。
主要問題是軍醫用藥有極度嚴格的標準,外傷麻醉用藥需要傷口到達一定的嚴重程度,尤其對未成年人用藥更是謹慎。偏偏這個倒霉蛋,他傷口評估就差一點點達到麻醉標準。
「要不我把他敲暈吧。」白理深真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應畔回:「哎哎!」
孟拂雪:「可以。」
真的可以,他願意。自己莫名其妙的強大意志支撐著中樞神經,導致越疼他越清醒,這種感覺直接讓他回想起上一次在這裡做血液淨化時的絕望感。
「不行!」應畔回怒道,「你看不下去你就去外面等唄。」
孟拂雪此時完全沒有精力去思考白理深為什麼會看不下去,按他對白理深的了解,在旁觀他人痛苦的時候他的承受能力還是挺強的。好吧講直白點,孟拂雪覺得他應該是心如磐石。
白理深真的打算出去了,但又放心不下,左右為難之際,應畔回站起來,去把放藥的小推車拉過來,從底層翻出來一個小藥盒。
「少將。」應畔回手上戴著隔離手套,手套上沾了血和一些組織,「我不方便拿藥,你去那兒噴一下給手消毒,然後把這藥餵給他。」
白理深應下,走去病房角落裡,兩隻手放在噴霧下方。「唰唰」兩聲,消毒噴霧灑在手上。他走回去,應畔回把藥盒打開,磕出來兩片在他手心,說:「保護神經的藥,傷口裡發現秘礦殘渣了,那種礦輻射對神經有損傷。」
「那兒有水。」應畔回補了句。
病床被仰起40度,孟拂雪背後墊了個枕頭。白理深把水拿到他床頭櫃,再把孟拂雪托起來。胳膊伸到他後背的時候,白理深才發現,他痛到後背的汗已經從病號服滲出來,洇在了枕頭上。
他看了眼孟拂雪。
孟拂雪很自覺地張開嘴,藥塞進去,繼續餵水,囫圇吞下去。嘴角溢出一行水,白理深手忙腳亂地去拿紙巾,直接把紙巾盒推地上去了,又想起自己手消過毒,直接手背幫他抹掉。
孟拂雪剛想說句謝謝,沒成想應畔回的手速恐怖如斯,這邊藥片剛吞下去,那邊她瞬間在孟拂雪小腿處卡住一個醫用合金穩固器。
「嘶啊——!!」
穩固器被應畔回調試完畢後,完美覆蓋並修復他蝶形骨折的地方。這是目前比較普遍的治療方式,尷尬的是,他的骨折程度也未能達到麻醉標準……
即便穩固器扣上後會快速釋放冷卻霧氣來達到鎮痛效果,但它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判定皮膚溫度以調整出合適的低溫。所以這短短的,眨眼的功夫,還是讓孟拂雪幾乎把白理深的胳膊抓爛。
他下意識抱住旁邊唯一的東西,劇痛之下爆發出無法控制的力量,白理深一聲沒吭。
應畔回下手果決,撣了撣白大褂,站起來。下一刻,穩固器開始冷卻,孟拂雪這才緩過來,重重地喘氣。白理深的胳膊還兜在他後背,無奈地拍拍他以作寬慰:「好了,沒辦法的事。」
孟拂雪汗濕的劉海黏在臉上,點點頭。
無論如何不痛了,應該說沒那麼痛了。應畔回拿了條毛巾過來,說:「你給他擦擦,身上肯定也全是汗,今天傍晚可以叫監護人帶回家了……哎我記得他好像沒有監護人?」
白理深接過毛巾,點頭:「監護人原本是學校的生活老師,學校出事了在封鎖,之後是兵團執行長官,長官失蹤了,所以往上順延,兵團往上是我們,所以他監護人現在是我了。」
「哦——」應畔回表示明白,她聳聳肩,「那你一會兒帶回家去吧,這個穩固器36小時後摘下來,到時候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
「謝謝……」孟拂雪還處在方才疼痛的餘波里,「我、我能走路嗎?」
應畔回「嗯」了聲:「二十分鐘後可以慢慢走路,但如果有疼痛感就別走了,這種東西因人而異嘛。」
「好。」孟拂雪應下,「謝謝。」
接下來應畔回笑了笑說沒關係,推著她的小藥車離開了病房。那邊的醫生也做好清創縫合,隔壁床不是骨折,是出血過多,做好後拉上隔離簾,另一個醫生也出去了。
白理深還拿著毛巾,孟拂雪跟他對視了片刻:「我自己來吧。」
「自己來什麼來。」白理深把他眼鏡摘下來,不由分說地先在他臉上呼嚕了一把。熱乎的濕毛巾,猛地擦了把臉還挺舒服。
然後他開始脫自己衣服了,孟拂雪下意識反抗。
「不不,少將,我還是自己……」
「哦現在管我叫少將了。」
「少將…白少將……」孟拂雪左手掛著點滴,右手抓著自己領口,「不用麻煩您,真的,我其實可以……」
——不是羞恥或難為情,而是因為心口的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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