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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重月猛地站住了腳。

先前腦子凌亂,他都不曾注意,景星看他的視線里似乎只是煩躁和陌生,似乎又回到了一開始沒認出自己時的狀態。

莫非他現在又入了魘陣?

離開的魘陣的方式是自行了斷,柳重月想了想,忽然伸出手,抓住了景星的劍,將其抽了出來。

劍鳴直刺雲霄,柳重月毫不猶豫,抬劍便往自己頸間划去。

景星嚇了一跳,顧不上手傷,周日那抓住了劍劍刃:「你做什麼呢!」

到底還是慢了一步,柳重月頸項上已經多了一道傷痕,汩汩留著血。

這具凡人扥身體失血過多又怎麼活得了,轉眼便白了臉色,軟了身體往下摔去。

景星匆匆將他抱起來,捂著他脖頸上的傷口,抱著他往亭松院走。

柳重月意識迷糊了一段時間,再清醒時他還在亭松院,並未離開。

頸上傷口很是疼痛,不像是身在幻陣或魘陣之中。

柳重月覺得迷茫,他躺在榻上,看著景星替他療傷,心中卻空落落的,像是丟掉了很多東西。

既覺得異常,卻又找不到何處異常。

「我……」柳重月艱難開了口,問,「我昏迷之後,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景星語氣有些冷,「燒得不省人事,什麼時候被魘了也不知道,若非常成天想著將你送到渡業宗來,只怕魂魄早被魘陣吞吃了。」

魘陣……

柳重月心中奇怪。

先前發生的那些事情,竟都是魘陣凝結而成的幻陣?

師尊,程玉鳴,也都是他大夢一場的幻覺麼?

柳重月忽然覺得心中堵得難受,像是快要喘不上氣。

景星不知曉他在想什麼,道:「別再尋死了,總是要救你,真的很麻煩。」

他像是情緒複雜,說了這句,便起身離開了亭松院。

***

柳重月又在渡業宗待了幾日,分毫沒有要離開的跡象。

這裡竟然真的不是夢境。

柳重月恍恍惚惚站在院子裡,這兩日他已經打探清楚了,明月與常成天成親前一夜投湖自盡,後被人救起來,便一直昏迷不醒。

柳重月便是這個時候附身在明月身上的,時間也正好能對上。

他坐在院子裡的鞦韆上,出著神,還是覺得奇怪。

也或許是不想承認,自己後來見到的明鈺,只是他自己邏輯自洽做的一場夢。

柳重月悶悶不樂,晃了會兒鞦韆,他又離開亭松院,去了劍場。

渡業宗的弟子正在場上練劍,如今宗門宗主閉關,宗門中已經沒有管事的長輩,近段時日一直是景星帶著門中弟子修煉。

柳重月遠遠看見景星在與弟子比試,他往角落裡走了走,忽然聽見幾個弟子八卦道:「聽說了沒有,常家少爺將他的未婚道侶送到渡業宗來養病了。」

「似乎是個凡人,叫明月。」

「我聽聞這個明月長得很像那個人,恐怕景星師兄也是這麼覺得的,竟然讓明月住在那個人的院子裡。」

「說什麼這麼興奮,」景星站在不遠處罵道,「滾過來揮劍。」

幾個弟子訕訕地去了。

柳重月躲在角落裡,又往亭松院走。

沒走幾步,他聽見景星在身後喊他:「喂,你都聽到了什麼?」

「沒什麼,」柳重月現在心情有些複雜,也沒什麼想解釋的,只覺得混亂,「走著走著就過來了,有些累。」

景星將他看了一會兒,半晌,他道:「我送你回去。」

他陪著柳重月回了亭松院,景星忽然道:「這是我師兄從前住的院子,他喜歡凡人的生活,東西比較齊全,比門中弟子的居所要更適合凡人暫住,所以讓你住在這裡。」

柳重月不知曉他為何要和自己說這些,點點頭道:「我知曉了。」

他進了院子,沒關注身後景星的神色。

晚些時候,宗門外似乎又出了事,有人在門外鬧事,景星趕了過去,和對方大打出手。

外門弟子來給柳重月送飯時提起來,柳重月對這些事情不太感興趣。

因為總是在各種幻陣中穿梭,他已經有些區分不了什麼是真的,什麼又是假的了。

因而情緒有些低落,反應也有些遲鈍。

外門弟子見他這樣,也沒有什麼交談的念頭,放了東西便走了,留著柳重月一個人在院中。

柳重月心不在焉用著晚膳,忽然聽到屋外傳來巨大的轟鳴。

下一瞬,屋門被人自外面踹開,一人沐浴著月色轉進屋中來,與柳重月對視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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