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知道柳重月有沒有心悅之人,有沒有婚約。
他知曉柳重月這樣的容貌和性情在幻境外一定會有許多人喜歡,所以也只限於問一問,了卻一番心事。
可等站在柳重月面前,又問不出口了。
總是膽怯。
他們似乎還沒到能互相詢問這種事的關係。
柳重月不知曉他的心思,只道:「想了點往事。」
頓了頓,他又說:「你將手給我。」
辛雲視線里生出一些不情願,又有些糾結。
柳重月心道他這時候倒是年輕氣盛,情緒藏不住似的,哪像後來那麼狡猾。
他輕輕哼笑了一聲,說:「怎麼,不樂意給我看你的手?」
「有些嚇人,」辛雲實話實說道,「從前也正因會嚇到門內弟子,才會將其藏起來。」
他還是一副不願動手的模樣,柳重月便抬起胳膊,想自己去摸。
他一動,這具陶瓷做的身體便開始咯吱響動,刺耳又難聽,像是下一秒便要碎了。
辛雲忙道:「你別動了。」
他像是拿柳重月沒辦法,只好將衣袖攬上去,露出手臂來。
柳重月垂眼打量著他的手背和手臂,瘡口看不明白是何物所致,像是從中向外逐漸蔓延的腐爛。
柳重月問:「這是怎麼出現的?被什麼傷到了?」
「不是,是身體的緣故,我所修之道有損身體,慢慢便會腐蝕,不過尚且不影響修為。」
柳重月倒是頭一次聽聞:「什麼道需要這般犧牲自己的身體?」
辛雲似是有些難以開口,半晌才應聲:「殺戮道。」
「以殺戮為道,刀上沾的血越多,修為便會精進一步,自古以來仙道一直將此道認定為邪道,不允修士修行,若修此道,飛升的寥寥無幾。」
柳重月確然不知曉這些,神情都有些懵:「為何?若殺生便能精進修為,應當飛升很虧才是。」
「原本仙道以為是這樣,」辛雲語氣平靜,將衣袖放了下來,「不過等修為到了渡劫,便要尋大道的本質,殺戮道的道心當真是無窮無盡的殺戮麼,不知曉,但應當不是,可究竟是什麼很難有人能悟道,於是終其一生便停滯在渡劫了。」
倒是與妖修相似。
都是無法悟道之人,也都無法飛升成仙,都只能做下界修士中泯然眾人矣的廢物,受不住外人的敬仰。
柳重月忽然又想到什麼。
辛雲若當真是程玉鳴的前世,想必程玉鳴修的也是殺戮道。
難道當初殺妻證道,是為了悟道?
第22章
很快他又回過神來,心想,管他是什麼原因,捅了自己一刀是事實,他做鬼也不會放過程玉鳴的。
柳重月又問:「你這幅樣子,不會減少壽數麼?」
「自然是會的,」辛雲像是不在意般,又說,「修為停住,反噬便會跟著停下,但想要更多的力量,自然得犧牲更多的東西。」
「下界仙道中所有的道都是一個道理,只是犧牲的東西不同,」頓了頓,辛雲又覺得奇怪,問,「你從前在宗門,你師尊不曾教你這些?」
明鈺怎可能教這些。
他是妖修,本來便不可能有道,明鈺平時教他像帶一個被寵壞的孩子,根本沒有強求他去追逐什麼大道仁心。
自己的身份也不便和辛雲提起,柳重月只道:「你與我剛認識時不是說了麼,我課業上不認真,沒聽講,自然知道的少。」
他這話里多是調侃,辛雲聽得出他的意思,知曉自己先前是以貌取人,這件事情做得不對,於是便格外心虛,道:「當時是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長成這樣,」柳重月笑意盈盈,問,「你是想這麼說吧?」
辛雲一時語塞,半晌才輕聲道:「抱歉。」
「與我道歉做什麼,」柳重月像是也不在意,「我在幻境外已經碰到過許許多多以貌取人的修士了,有些人覺得我長得漂亮,修為一定不高,有的人又說我長成這樣,在宗門內必定在偷偷做我師尊的爐鼎。」
聽得太多了,他連生氣都覺得很沒意思,抽不出太多精力去管別人在想什麼。
他還是不斷穿梭在世間的各個角落,試圖尋找自己幼年時發生的一切。
只可惜走遍了千山萬水,妖修在下界的地位還是猶如過街老鼠,比不上鬼修魔修那般自由,也飛升無望。
柳重月走了會兒神,忽然又聽見辛雲叫他:「你最近總是出神,是因為魘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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