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少年抹了把臉上的水,勉強維持著鎮定,「師弟們先不慌,此處應當落有結界幻陣,尋到陣眼便能出去了。」
聽他這麼一說,幾個少年都放下心來,仔細烤著自己的衣衫。
轉至後半夜,雷鳴電閃,雨勢越發大起來。
佛堂年久失修,屋頂星星點點漏著雨,「滴答」聲在空曠寂靜的佛堂內格外明顯,令人驀地覺得有些陰森。
幾個少年依偎在一起,膽小的修士忍不住道:「此處不會還有鬼怪吧。」
「你是修士,修士還怕鬼不成。」
「可我才剛入門不久,要是碰上厲鬼可打不過。」
那大師兄便起了身,道:「你們在此處呆好,我去看看。」
他抓著自己的佩劍,在佛堂內細細觀察起來,繞了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
他自己也尚且年少,本也有些緊張,見狀便鬆了口氣,準備返回原位。
剛邁出腳,佛堂外忽然落下一道刺目的電光,霎時照亮了整個佛堂。
雷聲轟隆的一瞬,他看見佛像背後放著一隻紅木棺材。
少年腦袋「嗡」地一聲響,後背發麻,腳下卻忍不住向著那紅木棺材靠近。
窗外電光明明明滅滅,那棺材並未蓋棺,敞開著棺口。
一人躺於其中,眉眼神態平和,身著一身嫁衣,雙手平放在小腹上。
若非臉色蒼白如瓷,倒真像只是在入睡。
是死人而非鬼怪,少年便也就不怕了,說了兩聲「罪過」便返身回到師弟們身邊,將這棺材的事情隨口提了一下。
有人道:「哦,我從東巷來時聽到有兩個百姓交談,說明日要給城中先城主祭祀,興許是冥婚?」
「各地民風不同,或許是的。」
幾個少年放下心來,靠在一起睡了過去。
夜半雨停,一人尿急,起身向著後門摸去,小解返回佛堂時,忍不住湊近棺材看了一眼。
只這一眼看過去,與棺材中的死屍正正對視上。
那少年呆了呆,大叫出聲:「啊啊啊!詐屍了!」
話未盡,那少年便哭天喊地跑遠了。
棺中人被鬧得有些頭疼和茫然,他緩緩眨了眨眼,先想了想自己是誰。
似乎姓柳。
安垣東洲昌蘭郡柳家人。
叫柳……
「喂!」
眼底寒光晃過,劍尖直抵頸項。
那大師兄將幾個師弟擋在身後,目光銳利盯著他,打斷了他的思緒:「你是活人還是死人?」
姓柳的想了想,說:「忘了,待我回憶片刻。」
回憶片刻,無果。
姓柳的又說:「我腦子一團亂,想睡會兒,你們先行散了吧。」
他當真隨性,說睡便睡了,轉眼又沒了聲息。
幾個少年面面相覷,卻也察覺不到他身上有何惡意,便只好做鳥散去,等著天明便走。
姓柳的睡了一覺,做了幾個夢。
先是夢見自己懵懵懂懂和一大窩小狐狸趴在一隻大狐狸身上曬太陽,他點點頭想,他是一隻狐狸。
後又夢見他窩在一仙尊膝上曬太陽,仙尊為他取名:「叫你重月可好。」
他又點點頭,心想,他叫柳重月。
最後又夢到他與一人跪在明月下叩首,結為一世道侶。
對方還未說話,柳重月便已經想起來了。
這是殺了他的兇手程玉鳴。
草草睡了兩個時辰,囫圇做了三個夢,柳重月頭痛欲裂,扶著棺材板板坐起身,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哦,確實有條縫。
棺材裡放著許多陪葬的用具,柳重月隨手翻了翻,找到一方銅鏡,對著自己的臉照了照。
額角處有一道裂隙,像是瓷器出現了破損。
鏡中的容貌似乎也並不是他自己的。
柳重月摸了摸臉,只覺得指腹觸感冰涼而無機質,如同觸摸著一尊瓷器。
他記得自己已經死去,甚至連魂魄都將要散去,竟是又讓他借物還魂了。
他扶著棺材邊想起身,身下卻像是被什麼法咒禁錮,難以活動。
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著一身火紅的嫁衣。
柳重月茫然了一瞬,正待深思,佛堂外忽然傳來幾道話音。
「時辰到了,將新娘抬上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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