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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無天日的地室里潮濕且昏暗,暗道的壁燈燈光透過石門的門縫投射到石台中央。

那裡鎖鏈叢生,懸在半空中,禁錮著一人的自由。

那人足尖高懸,被吊於石台中央,因低垂著頭而髮絲散亂,難以看清面容,只能瞧見被束縛的纖細腰肢和垂在身後的狐尾。

白衣已被鮮血浸濕,這幾日血流不止,順著雙腿流淌而下,早已在腳下匯成一灘血池。

大約是察覺到有人進來,他稍稍抬了抬頭,視線木然從髮絲間穿過,模糊著視線打量來人。

「這是第幾日了?」端著蓮花燈的弟子小聲詢問。

「似乎已經四十九日了。」

「四十九日已過,他竟然還未死。」

那弟子說著,將手中蓮花燈放於祭台上,輕輕將其轉動些許。

搭扣落下的一瞬,霎時狂風四起飛沙走礫,一道刺目靈流直衝地室之頂,照亮了整個地室。

兩個弟子匆忙抬臂作擋,只見靈流附著在天頂紋路上,順著紋路四散而開。

鋪滿整個天頂之時,一道雷劫應聲而落,驟然落在石台之上。

「啊……」

石台中的人已幾近氣竭,連呼痛都已難做到,於是只發出了些許喘息。

又過了片刻,雷劫尚未結束,他竟又輕輕哼唱起來,嗓音顫抖著,又帶著無數未曾掩飾的譏誚。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咳——」他忽然頓住了話音,心脈俱損,猛地嗆咳起來,大口大口地嘔血。

兩個弟子還算是心善,雖知曉如今困在地室里的這人並非什麼好人,見此模樣還是起了惻隱之心。

「柳重月在唱什麼?」

「誰知曉,興許是瘋了。」

「也是,這洗魂之地最是兇狠,多少人進來不到幾日便死了,他生生熬了四十九日,不死恐怕也會瘋。」

「想他當年還是明鈺仙尊座下弟子,誰知曉竟是只妖,殺人成性便罷了,還竊走了仙骨。」

「說來也奇怪,仙骨不是存放在清禮塔內麼?怎會被他竊走?」

「聽聞當時是景星師弟奉命守塔,這柳重月擅自闖入,還差點殺了景星師弟。」

兩個弟子唏噓著,收拾了東西往外走,邊走邊道:「景星師弟現在還在閉關養傷,等明日宗主將柳重月剝骨處刑,也算是給景星師弟報仇了。」

說話聲漸漸遠去,石門轟隆落下,將那道飄忽不定的唱調徹底隔絕。

翌日,地室石門再開,幾個渡業宗弟子湧入地室,將柳重月從石台上放下,押送其前往剝骨崖。

這日大雪紛紛,天寒刺骨,幾個弟子將柳重月架於崖邊,他身軀無力,登時撲倒在地。

身下血污緩緩溢散,將大片雪地染得鮮紅。

他還未死,甚至神志清醒,慢慢揚起臉來。

雜亂的髮絲下有一張添了血污卻仍然艷麗奪目的面容,柳重月蒼白唇瓣輕輕一碰,無聲說了什麼。

天際雪原蒼茫一片,他目光有些許木然,從人群中一一看過,卻沒見到自己想要見的人。

柳重月耳邊嗡嗡直響,隱約聽到有人說:「宗主怎還未來?時辰快到了。」

「宗主說景星今日出關,興許是趕不來了,讓張師兄先動手。」

那被稱為張師兄的宗門弟子便將祭台上浸著靈液的匕首拿起,指尖捏起一道法咒,操控著匕首刺向柳重月的心口。

刀尖未至,柳重月卻忽然啞聲道:「死前,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各位師兄弟們成全。」

匕首停在心口前一寸,那張師兄尚留了一分情面,道:「好歹同門一場,你還有何所求?」

崖邊那人搖搖晃晃站起身,他身形消瘦,狐尾已經收起,整個人搖搖欲墜站在懸崖邊和高升的蒼白日光下,任由飛雪落滿肩頭。

柳重月怔怔仰著臉,髮絲被冷風微微吹起,他伸出手,指尖落了一片雪花,轉瞬便化去。

他輕輕道:「我所求有三件事,其一,若來日查明真相,仙骨並非我所盜,煙山下村落被屠並非我所為,師兄也並非我所殺,仙道該為我立像於此,受萬年供奉,並為我超度四百九十日,以補償我這段時日所受之苦。

其二,待景星出關,替我告知於他,今生我早早許了他人終身,若來生有幸再見,我便許諾於他做一世夫妻。」

話音剛落,人群一片譁然。

「什麼?柳重月和景星師弟居然……」

「難怪,往日便見他們關係複雜,說是仇恨也不盡然,說是喜歡也難概述,原是有情人不得眷屬,因愛生恨。」

「第三,」柳重月輕咳一聲,不疾不徐道,「我與道侶程玉鳴在此斷義,自今日起再無瓜葛,我所做之事我一人承擔,於他毫無關係。」

他向後退了一步,身體在崖邊搖搖欲墜,面上神色近乎決然,喃喃道:「我自有我一番風骨,絕不死於外人之手。」

話畢,他身體後仰,迎著孤風烈雪一躍而下。

衣袂紛飛間,他聽到崖上傳來景星陌生而又熟悉的嗓音,氣急敗壞般道:「你們怎麼不攔著他!」

「景師兄!他是罪人,又修為盡失,如此這般了斷是最好了,往後還會遇上別的良人——」

「去你大爺的良人!一群蠢貨!去山下堵住所有出路,別讓他跑了!」

再多的話柳重月也聽不清了,他迅速下墜,風聲在耳畔呼嘯,他卻揮手打出一道藤蔓,重重擊打在崖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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