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把已經扣乾淨的黑塊團成團塞進書包的小口袋裡。
「我也有事情。」
說完,他背起書包,慢悠悠地站起身,把凳子塞進桌子下面,準備回去。
王帆有些焦躁地看了一眼教室,又看了一眼外面快走遠的朋友,不耐煩地把書包重重甩到桌上,飛快抄起角落的掃把哐啷哐啷地在教室里竄來竄去。
「平時不是很愛打掃嗎,馬屁精。」王帆一邊敷衍地打掃著衛生一邊並不小聲地抱怨道。
簡容剛走到門口,聽了這話,他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後什麼都沒說,轉身離開了。
這話對簡容來說沒有一點影響,殺傷力還不如他上次和他那群朋友聊天時嘲笑自己說的「撿破爛的」。
況且,他是真的有事。
今天的天氣不錯,是個晴天。下午三點多,太陽還高高懸在天邊。
走出教室的一瞬間,簡容眯了眯眼,腦袋忽然眩暈了一瞬,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幸好他手快扶住了牆角,才沒讓腦袋著地。
等眩暈過去,簡容才察覺到手裡的觸感不對,有種軟軟的回彈感。他轉頭看去,發現自己依靠著的牆面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黑色,從地面往上延伸出了一截,乍一看還以為是特殊的牆面設計。
簡容想了幾秒,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然後把牆面上沾的一片黑都撕了下來捲成卷抱走了。
反應得及時,剛剛那跤摔得不重,不過淤青應該是少不了的。
高年級還沒有放學,學校里顯得有些空蕩。簡容從校門口的家長堆里擠了出去,一個人往家的方向走。
只是在回家之前,他要先去做一件事情。
南方多丘陵山地,臨山鎮也是如此。它的地形不算複雜,只是幾個小山丘蜿蜒連綿在一起,其餘地方大都是平坦的土地,那這些小山丘也被村民們統稱為「臨山」。
鎮裡的村莊也不算多,按地理位置分了幾個村,例如山前村、山後村等,簡容家就在山後村,顧名思義,他家就在山後方的山腳下。
簡容很快走到了最近的一個山腳下,他沒繼續往大路走,而是抬腳上了山。
這個點,估計外婆正在家裡打麻將,家裡的房間隔音太差,他不想回去。待在家裡還不如上山一個人玩會兒。
在山村出生的孩子,大多早就習慣了上山下湖,爬樹抓魚也都是經常玩耍的項目。雖然從嚴格意義上來說簡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土生土長的臨山人,他是「外來的」。他是在一歲多的時候被他媽媽送回到臨山鎮來的。對於那段記憶,其實簡容早已模糊,但大概是由於潛意識裡的不安感,他小時候很愛哭,從外婆說,他小時候曾無數次地讓正在打麻將的外婆被迫起身來抱他。
有些孩子有著跟簡容差不多的經歷,都是還是很小的時候就被爸媽送回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這裡照顧,但好些孩子到了上小學的年紀的時候就被爸媽接走了,其中有簡容那時候最好的朋友,福福。
簡容留在了臨山鎮,電話里,媽媽有些低落地跟他解釋:「容容,你在外婆那裡再待幾年好不好?媽媽現在工作不太穩定,不方便照顧你。」
簡容懵懵懂懂地說好,分不清自己內心是什麼心情,或許還是失落更多。他對臨山鎮還未生出深厚的感情,但同樣的,對於一年見不到幾次的母親和全然熟悉的生活,他或許也做不到完全坦然。但孩子對母親總有天然的信任和依賴,對於外面的生活也有著天然的好奇與憧憬。
上了小學後,他認識了新的人,遇到的事情也有好有壞。
簡容扒開樹叢間的雜草,仗著自己身體小,在樹林裡鑽來鑽去。有幾隻松鼠被他嚇了一跳,猛地從低矮的草叢躥到了樹上。隨著他的動作被驚動的還有散落在地上的黑球們,一蹦一蹦地,它們從葉片上彈起,短暫地懸浮在空中,又輕飄飄地落下。
簡容跟個兔子似的,在草叢上東竄西跑,終於到達了他的目的地。
那是一個被雜草掩蓋得很好的小洞穴,洞口長了一大片的「甜甜草」和蒲公英。「甜甜草」是這裡的孩子們對一種植物取的外號,拔掉外層的葉片,這種植物的內芯在咀嚼後有一種特別的、淡淡的甜味,這種草曾經一度很受孩子們的喜愛。
簡容在前幾周的時候就發現了這片寶藏,上次拔了好多甜甜草之後,他特意等了好多天才來。可惜的是,現在一看,有一半以上的甜甜草還不能吃。
簡容仔細看了看,發現那部分甜甜草不是沒長出來,而是長出來了但被不知道什麼動物吃掉了。
而且這動物還不挑食。簡容翻了翻那些格外短的植物根莖,不僅是把甜的內芯吃掉了,好幾株連根部的葉片都被啃了一半。與藏在裡面甜甜的內芯不同,外面的葉片可沒什麼甜味,甚至有點苦。
正這麼想著,簡容又在不遠處的地面上看到了好幾片被啃下來的一半的葉片。
好吧。簡容沒忍住笑了笑,看來也不是不挑食。
考慮到還有小動物會來覓食,簡容只拔了幾根。正想把甜甜草往兜里放,突然摸到了團在兜里的大黑球。他隨意地把黑球往地上一扔,把甜甜草放進兜,然後手腳並用迅速爬上一顆大樹,選了一根視野格外好的樹枝分叉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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