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書懿心裡一松,差點以為是真的「壞蛋」來了。
蔣裕京慢慢走近,手中的雪茄在黑暗中明滅,卻始終沒見他吸上一口。他停在程書懿面前,將雪茄遞到他唇邊,聲音比往常更沙啞,「要來一口嗎?」他頓了頓,補了一句,「別人給的,我不會吸。」
程書懿的目光閃爍,落在雪茄上,腦海中閃過蔣裕京曾經的戒菸命令。
從那之後,他居然真的沒有再碰過尼古丁了。
他盯著那根雪茄,眼角掃到蔣裕京染紅的太陽穴。晚餐時,侍者一次次為他添滿酒杯,各種烈酒輪番上陣,他始終面不改色。
程書懿喉嚨動了動,鬼使神差地張開嘴,緩緩咬住雪茄頭,深深吸了一口。
濃烈的煙霧在口腔中炸開,直衝喉嚨,讓他眼眶發熱。
「咳咳咳——」
他猛地咳嗽起來,喉嚨像被烈火灼燒,咳得肩膀抖動,眼淚都嗆了出來。雪茄濃烈的風味直衝鼻腔,帶來一種刺激的麻木感。與普通的香菸不同,即使沒有過肺,尼古丁也迅速順著血液蔓延,胸口泛起一陣讓人沉迷又痛苦的酣暢。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耳膜隨著心跳鼓動,嗡嗡作響。
蔣裕京低低地笑了,聲音從喉嚨深處溢出,有點酒後的沙啞。他隨手將雪茄擱在Zazu的食槽邊緣,火星在金屬槽沿上微微跳動。鸚鵡立刻歪著頭湊近,琥珀色的眼睛在煙霧中眯起,喙輕輕啄了啄。
「難怪它說你是壞蛋,」程書懿皺眉伸手去拿雪茄,「你怎麼能讓鸚鵡吸菸?」
食槽邊緣已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跡,火星還在緩慢燃著。他四處張望,想找個容器安置這根仍在燃燒的雪茄——雪茄沒法摁滅,只能等它自己燃盡。可花房裡除了植物和籠子,別無他物。
「我覺得放在這裡正合適。」蔣裕京指指食槽,語氣隨意。
「壞蛋!壞蛋!」Zazu又叫起來,聲音清亮,翅膀撲棱了兩下,銀鏈叮噹作響。
程書懿從口袋裡掏出最後兩顆榛子,遞到蔣裕京面前,榛子在他的掌心滾了滾。
「你可以餵它零食,這樣它才不會討厭你。」
蔣裕京緩緩將雙手背到身後,花房的紫色補光燈在他眉骨下投下深深的陰影。他微微抬著下巴,喉結滾動,神色莫名有些嫌棄。
「怎麼了?你不想和它玩嗎?」
「我哥害怕帶尖喙的動物——」
蔣裕昂的聲音突然從花房門口傳來,他踱步走來,手裡還端著一杯烈酒,嘴角掛著促狹的笑。
程書懿轉頭看向蔣裕京,手指無意識撫過Zazu的羽毛,鸚鵡溫順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發出低低的咕嚕聲。「……真的嗎?」
蔣裕昂抿了一口酒,眼底笑意更深,「不信你打開籠子試試。」他抬手指向籠子。
程書懿的手指扣住籠子的黃銅鎖扣,指尖一按,「咔嗒」一聲輕響,鎖扣彈開。
蔣裕京果然往後退了一步,皮鞋碾碎了地上的一片枯葉。
「就是因為他害怕,我才養了Zazu。」蔣裕昂走到籠前,伸出手指逗弄Zazu的尾羽,鸚鵡扭頭啄了一下他的指尖,他笑出聲,「它都快十歲了,可惜我現在沒時間陪它。」他嘆了口氣,聲音低了些,「去年得了抑鬱,自己拔掉了好多羽毛。」
「好可憐。」
「你也喜歡鸚鵡?」蔣裕昂側頭看他。
「我沒養過鸚鵡,不過Zazu真的很可愛。」
「那送你吧。」蔣裕昂將酒杯放在花架上,毫不猶豫地說,「我正打算給他找個負責人的主人,你就帶回家養,多和它說說話,它最需要的就是陪伴。」
程書懿想起了Milo,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我不知道能不能行,我以前只養過一隻貓……」
「我聽他們說,你經常來後院和Zazu玩。」蔣裕昂打斷他的猶豫,「真的,你喜歡就拿去養吧。」
程書懿看向蔣裕京,那人正用鞋尖碾著地上的枯葉,眼神陰沉:「程書懿,如果你敢把這隻『雞』帶回貝沙灣,就別想進門了。」
程書懿專注地看著Zazu琥珀色的眼睛,輕聲說:「……真的嗎?」
——那太好了。
「蔣裕昂」蔣裕京的語氣陡然嚴厲,眼底的冷光直刺過去。
蔣裕昂笑了笑,從花架上拿起酒杯,故意拖長了尾音:「走了,走了,Zazu就託付給你了……二人世界這麼早就結束了,真是可惜。」
「謝謝!謝謝!」鸚鵡突然撲棱著翅膀,叫聲在花房裡迴蕩,驚飛了幾隻棲息在藤蔓間的夜蛾。
程書懿忍不住笑了,把那最後兩顆榛子,遞到它面前:「吃零食!吃零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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