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飯的阿姨沒來。」
蔣裕京掏出手機看了眼日期。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照出他緊皺的眉頭。
他這才想起來,今天是聖誕假期的第一天,所有工人都放了假。前兩天馮嘉姚還問過他要不要臨時找個願意假期上班的鐘點工,可他忙得暈頭轉向,完全忘了這茬。
他輕嘆了口氣,伸手鬆開領帶,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那叫外送吧。」
程書懿沒有立刻應聲。他再次打開冰箱門,指著裡面整齊擺放的食材說:「其實冰箱裡有很多處理好的食材。」他觀察著蔣裕京的反應。
冰箱裡的冷氣再次撲面而來,整齊擺放的玻璃保鮮盒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蔣裕京挑眉,「你要做飯?」
「可以試試。」程書懿關上冰箱門,手指在門把手上停留了一瞬。
蔣裕京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幾秒,似乎在評估這話的可信度。
「請——」
程書懿點點頭,挽起袖子走向廚房,穿上平時阿姨做飯時穿的圍裙。
淺灰色羊絨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間淡青的血管,皮膚在廚房明亮的燈光下泛著耀眼的白,像是博物館的玻璃櫃裡陳列的東方瓷器,脆弱、易碎、讓人不敢觸碰。
他將圍裙系在腰間,系帶打了個鬆散的結,隨著動作微微晃動。
背後的蔣裕京解袖扣的手頓在半空,目光定格在他身上。
「煎鮭魚可以嗎?」程書懿打開冰箱,取出密封盒,舉起來給蔣裕京看。
盒子裡的鮭魚紋理清晰,橙白相間的脂肪線條鮮嫩欲滴。
「可以」蔣裕京倚靠島台邊,領帶鬆了半截,忘了繼續解開,垂在胸前,隨著程書懿的動作移動。
「那配菜……就用蘆筍吧。」
程書懿轉身,圍裙系帶掃過流理台。他開始專注地切割鮭魚,手腕微微用力,刀刃精準地斜入魚肉,橙白相間的脂肪紋迅速裂開,整塊魚被分成兩大塊。然後,用廚房紙細緻地擦去魚肉表面的水分,動作熟練得不像初學者。
在預熱好的平底鍋中,緩緩倒入一點橄欖油,又從調料架上取下一小節迷迭香,丟進油鍋,香氣瞬間在空氣中散開。
蔣裕京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他的後頸上。隨著碎發的擺動,兩道淺淺的指痕若隱若現,在痕跡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他沒想到當時自己會按出那麼嚴重淤青。
原本紫紅色的痕跡,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成了青黃色。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低聲問:「要幫忙嗎?」
「不用。」程書懿的聲音平靜,鍋鏟翻動魚肉的聲響掩蓋了他尾音的輕顫。
魚肉在鍋中逐漸從橙紅色轉為熟透的粉色,灰白色的魚皮被煎得焦褐酥脆,香氣愈發濃郁。他小心地控制著火候,油星偶爾濺到手背,燙得他皺了皺眉,卻沒停下手裡的動作。
「你會做飯?」蔣裕京忍不住又問了一句,語氣裡帶著點懷疑。
程書懿的手頓了頓,鍋鏟在掌心轉了個圈:「以前會偶爾打打下手。」
他沒抬頭,專注地盯著鍋里的魚肉,似乎不願多說。
煎好的鮭魚被他小心地裝進盤子,又將焯過水的蘆筍整齊地擺在一旁。端著盤子轉身時,蔣裕京已經將餐具整齊地擺在餐桌上,刀叉在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澤。
「嘗嘗吧。」程書懿將盤子輕輕放在桌上,聲音里藏著一絲期待和緊張。
蔣裕京拿起刀叉,餐刀刺破焦糖色魚皮,發出一聲「咔嚓」的脆響。
他切下一小塊魚肉,肌理分明的魚肉在叉尖微微顫動,冒著熱氣。他將叉子舉到嘴邊,卻停在半空,目光越過食物,直直落在程書懿臉上。
程書懿正緊張地攥著桌角,眼神里滿是忐忑,像只等待判決的小動物。
蔣裕京的視線在那張緊抿的唇上停留了一瞬,才慢條斯理地將魚肉送進嘴裡。他咀嚼了幾口,眉頭突然皺起,動作停頓。
程書懿見狀,立刻緊張起來,急促地問:「怎麼了?是沒熟嗎?還是味道不對?……」
蔣裕京抬眼看他,沉默片刻,放下叉子,嘴角緩緩上揚,露出一個惡作劇般的笑容:「很好吃。」
「……」程書懿愣住,眨了眨眼,耳尖卻在一瞬間染上薄紅,整個人僵在椅子上,半晌沒說出話來。
蔣裕京看著他發紅的耳尖,笑容更深了,他帶著點故意逗弄的意味開口:「比想像中好多了。畢竟鮭魚這種食材,就算生吃也很美味。」
他坐了下來,小聲說了一句:「冰箱裡還有一塊,你去生吃吧。」他拿起叉子,狠狠戳了根蘆筍,塞進嘴裡,咀嚼的動作明顯用力了幾分。
蔣裕京沒意識到自己把人惹生氣了。
晚飯期間,程書懿始終低著頭,專注自己盤子裡的食物。蔣裕京問一句,他答一句,語氣平淡得像是例行公事。直到餐盤見底,蔣裕京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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