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書懿想——油脂豐盈的肝類與魚肉搭配白葡萄酒的清新,肯定恰到好處。
終於忍不住,舉起酒杯,酒液觸碰到唇角,輕輕滑入舌尖。
酒液的微涼與果香交織成一種複雜的口感。細膩、純淨,在口腔中緩緩溢開,像一股冰涼的溪流,穿透了一整天都在繃緊的神經。
酒杯很快見底,侍者又上前為他添酒。
蔣裕京的眼神探過來,舉起瓷杯里的冰水喝了一口。
他沒說話,可程書懿分明在那雙眼裡看見了笑意。
與此同時,旁邊不遠處,一位客人正吞吐著煙圈,淡淡的尼古丁氣息瀰漫開來。
程書懿的指尖不自覺地輕輕觸摸著酒杯的邊緣,內心的某種欲望悄然復甦。
他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焦躁,仿佛有一個聲音在他耳邊低語——
放鬆點。
沒什麼好怕的。
這股渴望,不僅僅是對酒,更多的是對某种放縱的渴求。
連空氣都變得更有誘惑力,長期的尼古丁依賴在這一瞬間被勾起。
他從口袋翻出已經擠癟的煙盒,輕輕抽出一根,點燃前猶豫了一下,他向蔣裕京投去目光:「介意嗎」
這句話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請求。
蔣裕京看了看他手中的香菸:「你有菸癮?」
程書懿的手頓了頓,指尖不自然地攥緊了手裡的打火機,動作僵硬:「不……只是偶爾……」
蔣裕京挑了挑眉,掌心向上一抬,表示同意。
程書懿垂下眼瞼,咬住菸蒂。
火光一閃,紅色的煙尾跳動,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輕輕吐出一口煙霧。
白線升起,瞬間籠罩了周圍。
程書懿靜靜享受這一刻的空隙,放空思緒。
「……談不上菸癮,只是壓力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時候會抽一根。」他低聲解釋,聲音似乎也被煙霧吞噬,輕飄飄地落下。
「心情不好——」蔣裕京看著他,聲音已帶上了幾分威脅,「我怎麼記得第一次見面,你就躲在角落裡抽菸?」
程書懿的手指微微一頓,菸灰抖落,恰好掉出菸灰缸的邊緣。
組織措辭半天,他才輕聲開口:「那天……心情的確是有些糟糕。」
蔣裕京眼中微不可察的閃爍卻像是洞悉了什麼,他將目光收回,重新落在桌面上。
廚師這時端上一道冒著熱氣的菜品,蒸騰起一層濃郁的煙霧,模糊了兩人之間的視線。
蔣裕京將手中的叉子放下,金屬觸碰盤沿,發出清脆的一聲。
他的語調陡然強硬:「以後把煙戒了。」
「啊?」程書懿微微一愣,手指緊握煙支的力度不自覺加重。他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試圖用這種輕鬆的語氣化解氣氛:「你應該不抽菸吧……煙沒有那麼好戒的。」
蔣裕京向後一倚,靠在椅背上。
他受傷的那隻手臂輕輕撐在桌沿,透過升騰的煙霧,冰冷的目光落在程書懿臉上。「是,我不抽菸。」他的聲音低沉有力,帶著幾分挑釁,「但連嫁給我這種事都你都能忍得下來,戒菸對你來說不應該很容易嗎?」
這一句話聽起來像是玩笑,甚至帶著一點輕佻的意味,但程書懿的心跳卻不由得一沉,笑容僵在臉上。那句話像一個赤裸裸的鏡頭,對準房間裡看不見的大象。
煙尾燃到盡頭,程書懿將菸頭捏滅。
剛才喝下的那些酒被快速消化,酒精在他的體內如烈焰般迅速蔓延,帶來一陣燥熱與迷離。
血氣上涌,臉頰開始發燙,空氣里的窒息感比酒精的熱度更難忍受。
之後,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進食。
直到餐後甜點上桌,蔣裕京的突然開口:「要不你給我講講,那個在H獨立私定終身的情人?」
聽到這話,程書懿側過頭過來,目光已經因為酒精而渙散,聲音輕得像是飄散在空氣里:「我騙你的……」
他笑了,笑容浮在表面,「沒有什麼情人。」
蔣裕京確定他已經醉了。
程書懿將杯里最後半截酒液一飲而盡。記憶的碎片不受控制地湧現。他回想起自己的中學生涯——孤獨、恥辱。
他總是坐在教室的角落,習慣了形單影隻的日子。
至於愛情?那是他從未奢望過的東西。
「蔣先生……如果說……我不是一個正常人,你還會想和我結婚嗎?」
程書懿的醉意更加明顯,酒精的作用讓他的眼尾染上了薄紅。
渙散的眼神飄忽不定,語調也含糊不清。他努力抬起眼,看著蔣裕京,聲音拖長:「告訴你個秘密……一定要……保密——」
他停頓了很久,似乎在和理智做掙扎,半晌後,才緩緩開口:「其實,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建立過真正的親密關係……也不知道……怎麼才能……當個真正的伴侶……」
聲音越來越低,幾乎在空氣中消散。他垂下眼,手無意識地撥弄著桌上的刀叉,動作緩慢而混亂。燈光打在他的睫毛上,細微的顫抖在昏黃中顯得格外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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