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一酸,眼淚瞬間湧出,他下意識抬手捂住臉。
一束強光猛地照在他的臉上,刺得他本能地抬手擋住光源,眉頭緊蹙:「……怎麼了?」
燈光烤在眼前,頭頂傳來蔣裕京冷淡的聲音:「程書懿,你是不是從來都不會反抗?」
程書懿微微一顫,倏然沉默下來。
我當然會。
這句話在他心底浮現,卻沒能說出口。剛剛關施黛那些尖銳的指責還在耳邊迴蕩,他從未反駁過,甚至連反抗的念頭都很少有。沉默早已成為了一種習慣。
「咔噠」一聲,蔣裕京關閉了手電,頓時陷入黑暗。
程書懿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是覺得……我繼母對我的態度很差,對吧。」
他手中的手電重新亮起,光線緩緩移向腳下,照出兩人的影子。
「其實……她那些話,對我沒什麼影響。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她會把那一套用到你身上,她比誰都清楚——誰可以欺負,誰不能欺負。」
程書懿頓了頓:「你看起來……就是她不敢惹的人。」
「我看起來很不好惹?」
程書懿手中的手電光微微一晃,他抬眼看向蔣裕京,猶豫片刻,輕輕地「嗯」了一聲,聲若蚊蚋。
蔣裕京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有趣的事,笑意迅速在他臉上蔓延開來。
他微微側過頭,視線掃過對方。
程書懿的臉龐小而窄,在弱光中露出的一點點下巴尖。
蔣裕京又想起昨夜的畫面——這人舉槍時眼神中的堅定,還有那隻冰冷的手緊緊扣住他手臂的觸感。
與此刻眼前這個安靜、沉默、退讓的程書懿相比,判若兩人。
蔣裕京斂去笑意,輕描淡寫地補了一句:「我們結婚後你會見到更多『這類人』,所以我不希望你還是任人拿捏的樣子。」
程書懿眼神閃爍,沒有回答他的話。
他將手電的光束移到旁邊的液壓車庫上,試圖轉移話題,語調刻意平靜:「……你說,程景源會不會藏在車裡?」
蔣裕京挑眉,目光順著光束掃過去:「不無可能。」
他邁步走近,手中的手電逐一照過那一排排停放的車輛。
他忽然停下:「你喊一聲,看看有沒有人應你。」
程書懿一愣,皺眉看向他,語氣里透著一絲抗拒:「為什麼是我喊……」
「你不是好奇嗎?萬一真有人在裡頭等著被『救』,豈不是正合你意?」
猶豫片刻,程書懿抿了抿唇,緩緩將手指微微彎曲成喇叭狀:「程景源!」
聲音在空曠的倉庫中迴蕩,幾乎能看見每一寸空氣的波動。
喊了兩聲後,程書懿停住了。
「程景源?」
仍然沒有回應。
正當他準備放鬆警惕時——
「滴滴滴!滴滴!」
某輛車響起了急促的警報聲,尖銳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倉庫的寂靜。
程書懿的心臟猛地一跳,立刻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他和蔣裕京對視。
什麼情況?
只見蔣裕京邁步走向那輛停在液壓支架上的車輛。
手電筒的光束掃過車窗,車內空無一人。
「可能是船上信號干擾,車輛警報系統識別錯誤。」他語氣平淡,試圖安撫程書懿。
兩人再次繞著倉庫檢查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異常,最後無奈地放棄了搜索,決定離開。
倉庫的門慢慢關閉,黑暗再次吞噬了整個空間。
正當一切恢復平靜時——
突然,那輛曾被判斷為信號干擾的車輛再次發出刺耳的警報聲。
這一次,警報更急促、更尖銳,焦慮在倉庫的空氣中迅速蔓延開來。
沒人發現,這輛車的車廂里,藏著一個少年。他四肢被麻繩死死捆綁,動彈不得。
頭上套著黑色防毒面具,嘴塞著手帕,橡膠嚴密貼合著他的皮膚,無法發出呼救的同時呼吸都很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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