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翎不禁頓步,眼神一陣恍惚,心虛道:「你還在怪我曾將你丟在魔域,獨自離開。」
「那是主人的考量,我不怪。」
驚闕目光悄然添了分戾氣,「但今後主人若再一聲不吭地拋下驚闕,驚闕不得不怪。」
霜翎觸動看著他,旋而溫柔了笑顏。
「我只說讓你追尋自己的人生,可沒說要將你丟開。」
見男子依舊低沉著眼,霜翎牽來他的手,蜷在掌心。
「你消失的日子,我日夜念你,心力交瘁,只盼你能復甦,我又怎會拋下你呢。」
驚闕眸色深暗,嘴角牽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反握住霜翎的手,放在臉旁蜻蜓點水般觸了觸。
「我的心愿,便是伴隨主人身旁,輔佐助力。」
「以及……」
男子聲音隱了下去,霜翎眼眸微張,歪頭道:「怎麼不說了?」
驚闕抬起烏睫,眸中深邃叫霜翎心頭一跳。
她都不知是從何時起,他的眼神變得這般攝人心魄。
或許他從來都是如此,只是她過去未曾發現罷了。
男子沒有後話,只是狀似無意地揉捏著她的手,鼻間輕蹭指腹,順勢在手腕上落下輕吻。
霜翎呼吸微滯,眸光停駐在男子沉浸的雙眼,悄然蕩漾開來。
「主人,我想……」
男子低沉的呢喃被猝然襲來的風聲打亂。
「魔主!師父!你們都在啊!」
玄衫少年騎著藍色大鳥,風風火火地在空中旋繞兩周半後平穩急停。
少年剛剛落地,歡快的神情便被冷然睨來的一道不悅視線直接震碎。
他看著前方眉宇緊凝的驚闕,和抱著臂略顯不自在的霜翎,弱弱開口:「……我來得不是時候?」
「乖孫兒尚有自知之明。」霜翎若無其事地扯了扯嘴角。
星雲朗:「……」
「你稱呼人的語氣,聽起來像罵人。」
「嘎——」
藍色鵜鶘一搖一擺走向霜翎,用智慧的長喙拱了拱她。
霜翎摸了把大聰明的脖頸,輕笑道:「你們熟絡得倒是快,大聰明都願讓你差使了。」
星雲朗眉開眼笑:「畢竟也是在合歡宗同患難的兄弟,你說是不鵝兄!」
大聰明:「嘎——!」
它要怎麼讓這愚蠢的矮子明白它不是鵝!
霜翎:「所以……你找我們有什麼事?」
星雲朗撫起下巴,「祓惡山真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靈獸遍地,弟子說話也好聽,哎,就是池暝給我安排的屋子太過偏僻,遮陰避陽,都遠到舅姥姥家了。」
霜翎故意眯眼打量著他,「知足吧,當年我入宗,大師兄正臉都不瞧我一下,對你這個魔族雙料特務,他夠大度了。」
少年沉吟,「唔,別人對我有所防備也不無道理,可是魔主,我可是你的親徒孫,憑藉你在祓惡山的地位,稍稍徇個私情,給我調一處良居,想必輕而易舉。」
霜翎仰頭睨著那張不掩討好的精明臉,秀眉輕抬。
「廣結良緣,討人真心,對神通廣大的雲遊君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星雲朗癟了癟嘴,嗤聲道:「罷了罷了,大不了我自己修一座。」
他悄悄抬眸覷著面色不善的驚闕,心虛暗想,受境況所限,師父難得現身與魔主獨處,他冒失闖來打攪了他老人家,難怪他陰沉不語。
「我、我這便去尋風水寶地,就不多說了!」
星雲朗當即扯呼,離前不忘拽走黏在霜翎身前的呆鳥,悽慘的鳥叫聲高亢穿越山林,頃刻便遠得沒了動靜。
目送少年落荒而逃,霜翎失笑搖搖頭。
眼眸輕轉,她轉身看向沉悶的驚闕,抬手輕撫他的臉頰,男子眸光微晃,冰封一般的外殼悄然溶解在她掌心。
霜翎:「你剛才,要說什麼來著?」
驚闕握住霜翎的手,修指自她指縫中緩緩滑落,最後緊緊嵌合。
「我想……」
他的眼眸晦暗不明。
然而下一刻,他卻眉眼微抬,忽而換了情緒。
「去山外走走。」
霜翎始料未及,訝然張口:「你醞釀半天,就只是想說這個?」
驚闕抿唇淡笑。
「嗯。」
「就去你我曾經相會之地。」
霜翎柔了眉眼,輕笑道:「你竟這般念舊,是不是還要像從前那樣,抱著我偷溜出去?」
說著,霜翎環上驚闕的脖頸,星眸熠熠生輝。
男子低眸會心而笑,托起少女的身子,如一陣隱約的清風,越過綠林白樓,輕落於遠山之巔。
只是這次,他卻未將她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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