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挾持的星雲朗雙目無神地看著地面,冷笑著自語:「早便說過,你卻不信……」
蒼塵厭凝視著那失意出聲的玄衫少年,面色鐵青,滿是不可置信。
霜翎……便是魔主?
可天上來物分明指認她為神女……!
眾魔無不張皇,山外趕來的祓惡山眾修亦是大驚失色,聲浪之中,唯一冷靜的,仿佛只有那陣地中央身份不明的少女。
「他們召喚了魔主……魔主便是小師姐?」
「這、這定是弄錯了!小師姐乃神女轉世,又怎會是什麼魔主?!」
縱是北辰三這般頭腦精明的人物,此刻卻也呆滯了面容,顯得六神無主。
他一時之間閃過諸多想法,卻無任何一條能湊出今日的真相。
「師尊……」他恍惚看向遙寄雪。
白衣仙尊空洞的眼眸不住閃爍著未名之光,他背風立於山巔,披上一身蕭索寂寥。
「或許,這並非弄錯。」
北辰三詫然張了張眸,片刻又垂下了睫。
師尊有此定論,他大抵能猜到原因。
就在尋出六師妹蹤跡前不久,仙域之中忽然傳開消息,道魔域至尊易主,季秋鱗轉世歸來,引領魔域三千年的魔尊驚闕,乃是昔年魔主霜遺刀之化形,此番傳言浩大,一時震驚眾仙門。
知曉六師妹莫名與魔尊驚闕交好,他們或許就該察覺其中端倪。
那冰冷無情、肅殺善戰的魔尊驚闕,又怎會不顧六師妹的神女身份與她來往密切,還聽她這小小祓惡山女修的話呢。
只是那時的他們卻以為,牽連那二人的,不過是這世間再尋常不過的愛戀之情。
實在是膚淺了……
霜翎甦醒過來,沉寂的眼眸緩緩看向周圍,目光所掠之處,眾魔皆惶恐噤聲。
「你、你當真是我主……魔主霜?」
祝尤掙扎著問出,渾身因震驚與恐懼而顫抖,直到此刻,他依舊無法相信,他多年籌謀、費勁心思召喚的主人,便是他百般折磨、險些搗碎血肉的祭品!
不,這定然是陣法出了岔子,這絕非他誤識之錯!
霜翎睨向顫抖的布衣老者,眸中燃起一團冰冷怒火。
她抬起左手,驀然降下,老者頓時被如山偉力鎮壓,咚的一聲匍匐砸向地面,土地瞬間轟塌,他被碾壓在巨坑中央,七竅流血,再起不能。
「我何時准你自作主張了?」
女子聲音清冷,壓抑著慍怒。
「魔主……魔主饒命,老臣知錯!」
祝尤艱難出聲,上氣不接下氣,眼珠翻滾,仿佛下一瞬便要窒息而亡。
霜翎秀眉斂起,揮手撇開了氣力。
祝尤如臨大赦,挪動著幾近斷裂的身軀不停跪拜,連連謝恩。
便在此刻,眾魔深感魔主之威,齊齊拜迎,高呼頌詞。
呼聲響徹雲霄,霜翎獨立於萬眾臣服之中,卻是雙目恍惚,心頭無比蕭瑟。
她目光落在那寶座前的黑衣少年,只與那雙震驚顫動的眼眸對視了一瞬,便瞥開目光,高舉右臂,五指用力捏緊,頭頂那懸空的處刑台頓時化為齏粉四散。
她仰起頭來,望著那自台中墜落的兩截斷刃,伸出雙手,托之以靈力,小心翼翼地讓它們輕緩下落,最終安穩停在她的掌心。
望著這殘破悽慘的斷刃,霜翎心頭一痛,眼眶又止不住酸澀,漾起破碎波光。
她無比疼惜地將斷刃抱入懷中,明知刀斷靈毀,卻仿佛那刀靈還棲在刃中似的,生怕弄疼了一點。
呼聲還在繼續,霜翎卻好似未聞,呆滯地轉身邁出步子。
「霜翎!」蒼塵厭驀然奔上前,伸手欲觸碰,卻被少女掠來的冰冷目光生生滯住了步伐。
霜翎冷然睨著他,倏而又放空了神色,啞聲道:「我如今不想做這魔主了。」
少年微愕,又聽霜翎淡漠說道:「所以,你盡可坐穩你的魔尊之位,追尋你的千年夙願。」
「做什麼,都與我無關。」
蒼塵厭雙瞳輕縮,霜翎未再阻止他,他卻四肢顫抖,心如刀絞,沉重得無法靠近一寸。
「魔主……魔主……」
祝尤乾涸的嗓音還在拼命呼喚,他扭曲地爬向霜翎,像一隻蠕動的蟲,拖行之處血跡滿地。
「原諒……責罰老臣便是……求你……莫走!」
霜翎回首覷向那血肉模糊的老者,冷靜道:「你所思皆為魔域,可你之所行,已然違背我之初衷。」
「念你忠誠待我,我不取你性命。這數千年來你所犯惡行,便用你僅剩的時日,來懺悔吧。」
老者哭天搶地,懊悔得捶胸頓足,霜翎都不再理會。
她側首看向那仍被鎮壓跪地的玄衫少年,輕聲道:「阿星,走了。」
一旁的魔族立馬鬆開了少年的束縛,星雲朗邁出僵硬的步子,仿佛都忘了該如何操控身軀。
他望著霜翎緩慢走過去,霜翎便安靜在原地等他,直到他來到她的身邊。
「魔主……」少年啟唇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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